“你这一盒成本多少?欲售价几何?”翟清渠夹起了一块炸得酥脆的油渣,眉头也没皱地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各地的菜价、人工会有不同。以陇西为例,这样一盒成本约为5文,欲售12文。”解忧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朝廷发布的月钱,每工每月可得一两五钱银子,一日二食的话,我兴许能赚些小钱。”
翟清渠微微一笑,拿着筷子点着那个制作略显粗糙的食盒,对解忧说,“利润是不错,但你做这样一个食盒,要做盛饭的食盒、要有肉、有菜、有米饭,还要有人专职送去工地,其中繁琐工序,零零碎碎便有近二十种,任何一项出了问题,你这一日便白干了。”
解忧的脸微微涨红,低声说:“我也想过,起初兴许会难些,失误也多。但若做熟了,这样风险便能降下来。”
翟清渠放下了筷子,用白棉手巾擦了擦手,盯着她看了一会,忽而笑道:“你大体的想法是好的,若能将这事化繁为简,或许能事半功倍。”
“化繁为简?”解忧想了想,并不太明白,便微微摇了摇头。
翟清渠将食盒往前一推,笑着说:“吃喝之物,饮品便容易许多。别卖食盒,卖水。”
“水也能卖?”解忧惊讶地问,将水卖给修运河的人,听上去当真荒谬无比。
“单纯的水自然不容易,不过马上开春了,你倒可以问问玄帅,开春之后,人员聚集之地,最怕是什么?”翟清渠语气温和地说。
“疫症。”赵匡胤斜斜倚靠在位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道,“开春天暖,疫病容易流行,人员聚集之地,一旦有了疫情,那可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你的意思是,我应当熬制些防邪驱瘟草药水在工地售卖。”解忧脑子转得很快,立刻想到了那日在翟家药铺前那壶岁月平安的药茶,“所谓病从口入,工地上条件简陋,工期紧迫,人们习惯直饮生水,即便没有疫症,吃坏肚子的也不在少数。我若根据当地水土气象各自配方,煮一锅药茶供人饮用,便可降低生病的风险。”
赵匡胤听她这么说,也点点头,笑道:“这法子不错,日后我带兵出征也要这么干。”
翟清渠见解忧理解得很快,言语间便有赞许之意:“别看这一进项小,细水长流的小钱远比比费心费力的大钱好多了。大帐算算,每个工每十日耗钱一文,让他们只喝你煮的药茶。民工们为保健康平安,也图方便,必定愿意。州府为避疫,也不会反对。若是沿河州府都推行此举,你算算该赚多少?”
解忧眼睛一亮,思路自然也跟着开阔起来,“除了因地制宜,我还可以根据时节变化,定期更换药茶配方,以免被别人轻而易举的学了去。”她一面想,一面高兴地说,“我还要给这种药茶取个好名字,让人人都知道,这样只要一地用得好,便可在十地乃至百地推广。我得找个厉害的大夫,写出好用的方子。我该去一趟汴梁,实地瞧瞧此事可不可行。”解忧一句追着一句快速地说,满是期待的目光从翟清渠转落在了赵匡胤身上。她说得太高兴了,似乎忘了她该做什么,该去哪里必须先问问他的意见,而不是这样浑不知觉地就将“去汴梁”这三个字先说了出来。
赵匡胤微微一愣,酒力侵蚀着他的头脑,醉意似乎比方才更浓了。他从未见她这般高兴过,从未见她对一事有这么强烈的兴致。在他的印象里,解忧是个沉静聪慧的女人,纵然有时会有一点点女儿家的顽皮与小气,可从来都是严守着分寸的,便是玩笑时也不会越矩。他的心情有些难言的沉闷,许是喝多了,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来。“好,你想想要做什么,什么都好。”赵匡胤说道,面上满是宠溺的笑意。心里却在安慰自己,只是这么一点点小事,她愿意去做,那便试试吧。他又端起了酒杯,将ʝʂɠ半杯残酒一饮而尽。
解忧趴在席上,面上的笑意如三春里繁花盛开,继而,她朝他郑重地拜倒,行了大礼,“多谢官人。”她的声音似从远处遥遥传来。
席上还有一个人坐在那里,仿佛永远吃不饱,又在专心致志地用筷子去夹果碟中仅剩下的那一粒花生。
* 翟哥哥出场了,就要赖在台上不走了。解忧跟他在一起的状态要活泼一些,老赵是没救了,越来越压抑。。。
今天下了个决心,打算增加一下更新的频率,未来半个月努力做到隔日一更,看能不能挽救一下这略显惨淡的人气。。
第28章 二十七醉酒
宴散时,外头的风雪还是很大。雪粒好似无数的雨点从煌煌夜空中落下,溅在地上沙沙作响。赵匡胤欲留翟清渠在府上过夜,他却推说明日一早约了人,不便爽约,只得冒雪归去。临行前,又说道,再有几日翟家有一商队要回汴梁去。若是解忧当真打定了主意,倒不妨同行,相互还有个照应。赵匡胤依礼谢过,一路送至大门,见他脚步也有些虚浮,登了车,又眼见着那驾乌油毡的车拐进了墙角,方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