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源于她们出发前的一个晚上,孔黎鸢刚拍完《密度》从安徽回来。
而付汀梨工作室聚餐,她是主角,因为那天刚捧回一个有含金量的纯金奖杯。又大概是因为孔黎鸢那天晚上终于要回来的关系,她多喝了几杯,脸红通通,头晕沉沉。
趴在桌上,握紧一干二净的酒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用那么大的力气,像是这个酒杯是孔黎鸢本人一样。
于是戒指硌得指骨有些疼。
阿亚第一时间发现了她过分用力的动作,很好心地试图为她解一分力。
而她察觉到阿亚想掰开她的手,却以为对方是想来偷戒指,于是又费力地直起身子,将杯子举起来一晃,
“别偷我的戒指。”
“好好好。”阿亚在模糊的视野里举起双手,看不清表情,
“小梨姐你先把杯子放下,这样拿着危险。”
她自认为自己酒品好,在醉酒的时候向来不发酒疯。于是很配合地将酒杯放到桌上,脸趴在木质桌面,嗅着酒精气息,继续握紧那个酒杯。
嘟囔着说,“我爱人快回来了。”
“哦,难怪。”阿亚在她耳朵旁边摇摇晃晃地说,“难怪这么高兴。”
像是有重音,一遍一遍在播放——难怪,难怪,难怪……
接着,又凑到她肩上,笑嘻嘻地问她,“所以小梨姐你爱人叫什么,我发现这么久了,我还是‘你爱人’‘你爱人’的称呼对方,连名字都不知道。”
她半掀一下眼皮,笑得像个踏踏实实的酒鬼,很大方地说,
“孔黎鸢啊,认识吗?”
然后又当没事发生一样闭上了眼睛。空气在她这个答案之后静了两秒,阿亚笑出声,笑了大概有一分多钟,在她意识沉下去之前,又说了一句,
“拉倒吧。”
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坐在屋顶,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
眼皮上搭着一条湿毛巾,世界乌黑潮湿,像一片倒置的湖泊。
她浑浑噩噩地低头。
湿毛巾掉下来,再转头,就是孔黎鸢的脸,离天边好近,离她也好近。
那个醉酒之夜留下的几大未解之谜就是——她那晚是怎么跑到了屋顶上,孔黎鸢又是怎么突然出现,以及明明阿亚当时说“拉倒吧”,为什么第二天又那样欲言又止地看她。
直到她搭上这一趟雪国列车,才真正将这个问题问出来。
付汀梨也没扭捏,直接回复:
【是你之前没问过我】
然后又想,如果阿亚问,她应该也会直接说,因为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避讳的。
她们是一对光明正大的爱人。
想到这里,她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很直接地说,
“孔黎鸢你变了。”
已经是凌晨,列车越跑越暗,女人和她挤在同一张卧铺上,声音在融融暖气里显得格外倦懒。
她们在等上次来北疆没能看到的日出,是她喝醉酒的那夜,她说想看日出,于是孔黎鸢一大早就去缆车那边等的那次。上次来北疆,她们留下太多遗憾,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这一趟雪国列车里看到。
女人从身后环抱住她的腰,懒洋洋地笑一下,呼吸洒到她颈下,反问,
“我哪里变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你让我不要喝那么多酒,嫌弃我上次闹了半宿。而我们上次来北疆,我记得你还和我说过一句:
想喝就喝。
现在却换说法了。
是不是爱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慢慢变成另外一种方式,再找不回之前的浓烈,就像温水煮青蛙。
付汀梨突然没由来地觉得心惊,可思来想去,又觉得自己不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这样会显得她很小气。
所以她仔细斟酌,选择这样问,
“如果我再像前几天和阿亚一起喝得那么醉,你还会像那天晚上那样照顾我吗?还是让我不要再喝酒。”
“最好不要再喝酒。”孔黎鸢在她耳后给出回答。
说不失望是假的。付汀梨不说话了,但她没有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孔黎鸢说得对,她酒量这么不好,是最好不要在喝酒。
而孔黎鸢又箍紧她的腰,呼吸压到她的颈下,轻轻笑了一下。
付汀梨被她笑得浑身发痒,刚想说点什么。紧接着,下巴被轻轻偏过去。
女人撑着脸望住她,
“如果喝醉了还是一定要去屋顶吹风,下次我会多备一条热毛巾。”
手指点她的鼻尖,滑落到她的唇,像是刚刚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故意逗她。现在却终于慷慨说出她的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