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得倒是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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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禾交给祁柏那件法衣的当晚,祁柏就缝好了,他却迟迟没有交给遂禾。
鲛人可以织水成纱,也只有鲛人能用针线缝制鲛纱,这是血脉中传承下来的天赋,遂禾的师尊,应该是一只鲛人。
他身上也有鲛人的血,但太薄弱,薄弱到无法化形。
他和那位师尊相比,实在相形见绌。
但就是他这样的存在,却贪欲旺盛,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存在。
他想要,得到遂禾。
哪怕只是一时,他也想得到。
大概是魔域太凄冷,所以乍然遇到能暖自己的人,便抛却从前可笑的坚持,想要不管不顾,飞蛾扑火。
他甘愿被火烧死,前提是这把火烧得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祁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接连几日,终于下定决心抱着衣服出门。
但他去的时候不巧,隔壁的竹屋屋门紧闭,遂禾不在屋子里。
他站了一会儿,正打算等晚上再来。
“祁柏。”
祁柏凝眉,转身看去,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仙风道骨的男人。
男人脸上不显老态,相反称得上俊秀无双,却有一头银色的发,因为和遂禾一样,令祁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有些戒备地问:“你是谁。”
男人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笑意微敛,“真是你,怪不得遂禾能一眼认出来。”
祁柏心中戒备更甚,默不作声后退一步,兽瞳不着痕迹眯起,“阁下是谁,我们似乎从未见过。”
男人脸上不见怒意,淡声说:“为师教过你,做人不可忘却师门,怎么,你连师父也不认得了吗?”
“什么师父,你认错人了。”祁柏潜意识有些不喜欢这个看上去亲和的男人,他又后退一步,作势欲走。
男人缩地成寸,下一刻到他身后,作势欲去拍他肩膀。
祁柏脸色微变,决斗场养出的本能令他径直反握住男人手腕,他不悦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是在救你。”男人喟叹。
“一派胡言。”祁柏甩开他的手,“连名姓都不敢告知的贼人。”
男人挑眉,“我是你师父,你夺舍了别人的身体,失忆也在意料之中,便不和你计较。”
祁柏懒得同他废话,抽出别在腰间的溯寒剑直直攻向他。
但他灵力薄弱,即便有些剑招能无师自通,实力和男人比起来却差了好大一截,竭尽全力也只能割下男人一角衣袍。
“剑术倒是有所长进。”
祁柏冷脸再次攻上。
男人用腰间折扇挑开他的剑刃,语气莫名,“可惜太弱了。”
他攻势忽然凌厉,直直攻向祁柏命门。
祁柏神色冷凝,转攻为守。
没有灵力支撑,他后继无力,很快落了下乘。
眼看胜负即分。
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灵力的掌风倏然被人挡下。
男人接连后退几步,脸色略显阴沉,低喃道:“遂禾。”
遂禾只是瞬间就把半妖护在身后,嗤笑,“鬼蜮伎俩,用了一次,还想用第二次?”
她不给男人分辩的机会,凤还刀出鞘,直直割下男人的头颅。
男人同样是傀儡木偶打造,遂禾毁掉木偶生机,转眼便露出了木制纹理。
遂禾收起凤还刀,却听到身后人犹疑的声音,“他是谁?”
第44章
傀儡术难学难精,能在同一天连用两个傀儡,甚至更多的人,除了正清宗中,离飞升成仙只有一步之遥的正清宗宗主,遂禾不做他想。
祁柏在正清宗长大,对正清宗尤其是那个宗主抱有难以消解执念。
若她的猜测都是真的,正清宗便是她板上钉钉的仇敌,如今对方发现了祁柏的存在,祁柏恐怕会再次成为棋盘上的棋子,由着对方用祁柏挟制她,令她左右为难,倒不如尽快让他对她死心塌地。
遂禾对上祁柏心不在焉的视线,神色柔和下来,“一个心怀叵测的贼人而已,连真身都不敢露出来,不用在意。”
祁柏蹙眉半晌,轻轻点头。
“近来盯着妖族的人不少,是我疏忽,差点让你受伤。”
“没关系,不用在意我。”
“你在我门前,是来找我?”遂禾问。
祁柏从乾坤袋中拿出折得整整齐齐的衣衫,道:“衣服我补好了,你看。”
遂禾展开一看,发现祁柏不仅把里层缝合好了,原本只绣了一半的暗纹也被他补好,眼中不由带了些笑意。
她倏然抱住他,恰到好处的拥抱,并不会让人觉得暧昧,“谢谢你,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