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她真的不在意吗?
贺云铮猜不透。
“怎么不说话?”洛嘉不给贺云铮清闲,慢悠悠引他的话。
贺云铮顿了顿,挣扎了许久,突然闷声道:“郡主不用多听外人胡说八道的。”
洛嘉笑而不语,手指轻轻一晃,勾断雾气。
她自是不听的,她当日便命人将那家仆打了个半死,当做是回应自己的态度,不过这话自然不必同贺云铮说……
“与人相交,本就是有来有往要双方乐意,不能好处都让他占了,回头他再把一切撇得干干净净——不论您是不是郡主,不论您德行究竟怎样。”
洛嘉的手指停在半空,笑容微敛,仰头凝紧他遮眼布条下紧抿的薄唇。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表白之外同她提到,不论她是不是郡主。
贺云铮怕自己说的太大了,顿了顿,又解释一道:
“好比……好比小人与人做事,如果心里不乐意不甘愿,哪怕打死我我也不会就范,但如果我一开始就同意了,那后面自然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咬牙去做,因为这是我应承的责任。”
“他承过您的情,却不应这个责任,是他不仗义,您不要因为这种事难过,也不要因此厌恶他人。这世上肯定还是好人更多的。”
贺云铮头一次不是被迫辩解,而是在努力表达自己的看法。
虽然说得磕磕绊绊结结巴巴,可洛嘉却觉得,这少年好像已经在努力承担他所说的责任了——
否则,又有谁敢如此设身处地替她分析情理,劝她从善呢?
这些年她所作所为,多的是人表面夸她一句郡主风流,背地里笑她广为他人做衣裳,浪荡荒唐。
这些道理难道她不懂么,可三人成虎,多说错的是她,久而久之,她便也不在乎道理了,反正没有道理向着她。
没想今日有了。
少年迟钝,却最烂漫单纯。
洛嘉突然抬手,蒙了眼的贺云铮猝不及防被一双湿润的手捧住脸颊,躬下腰来。
“郡主!”
心底平地拔起一股波涛,引动海啸,经脉欲涨裂!
原先那股浓烈的香瞬间离得更近,贺云铮目光震颤地忘了动作,不知脸上身上滚滚的烫是水汽熏得,还是……
“云铮,你真好。”
洛嘉低笑着夸赞一句,没等贺云铮反应,他脸颊便落上一个湿润柔软的印记。
少年的身子瞬间硬了。
他两腿亦僵,下意识微微朝后挪开一截,不再贴着浴桶——
实在压不住,有点儿难受。
而且他也后知后觉,明明都已经难受很久了,他全靠年轻不懂事在死撑。
*
贺云铮没有在曦照阁的阁楼上过夜,伺候完洛嘉便离开了。
刘召幽幽盯着离去的少年,窥见人离开的背影有几分僵硬磕绊,仿佛迈不开腿似的,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算他尚懂些分寸,没恃宠而骄要留宿。
可坚持回到自己屋的贺云铮却直耿耿地瞪了一宿眼,像被慢火炙烤了一整晚,辗转反侧不得歇。
翌日清早,他摇摇晃晃地出了屋,顿时被其他人笑话得更厉害。
“昨儿又听了一宿猫叫?”年长些的仆役们煞有其事地调侃。
连阿顺都没阻止了,反而饶有趣味地冲他挑眉发笑。
贺云铮青灰着眼底,转过去的脸却一点点涨红,脑袋嗡嗡。
不过这夜之后,他与郡主的关系倒是肉眼可见的有了变化——
最大的变化就是让他恨不得见着郡主就避开,但郡主却越发喜欢叫他去伺候。
只要看见郡主,他就忍不住想到那晚侍奉时满手细腻的触感,忍不住想到自己辗转反侧的一夜,耳尖生红。
可反观洛嘉,那夜之事好像没有发生过,再见贺云铮时神色没有一点儿不适,反而有时候还会带着深究地审视他、调侃他,目光言语之微妙,每每都让他无所适从。
她真的与寻常娘子不一样,大不一样!
贺云铮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逼到巷子里的狗,无处可逃,慌张得四处碰壁。
可遭受这种难以描述的折磨是一回事,郡主给他的宽待又是另一回事。
自那之后,贺云铮每日上午可出府两个时辰,追连载文,加企eq以污贰二期无儿把以刘召替他找了个私塾念书,若是放课放得早,他还能自由去看看瑛瑛。
这是极大的体面,贺云铮沉吟许久,觉得郡主对他还是很好的,只是她性子那般而已。
但唯一尴尬的是,同他一道在这间私塾的,全是五六岁的幼童……
好在是京中的教书先生,见多识广年纪又大,对贺云铮也没区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