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灵光一现，急急道:“想一想，想一想乔昕！”
程媛猛地僵住了，可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加剧烈的颤抖。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脸上滚落，连声音都因为巨大的悲怆而泣不成声。
“不......不可能了，我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难以言明的巨大悲伤攫取住她的五感，心尖的难过仿佛要溢出来，模糊的日影中，她仿佛又看见了那间暮色温柔的教室。
“求求你了，求求你别放弃，我真的求你了！”冬绥跪下来，无力道:“只要你愿意，我们都能帮你捱过去，有什么想不开的，都可以告诉我们......”
程媛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纵身一跃而下——
永恒的寂静中，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飘飞的长发于如血的夕阳中隐没，冬绥竭尽全力地冲上去，却只摸到了一片仿若无物的衣角。
夕阳终于落下了地平线。
“不......”
第64章
等夏安跟着冲出教室的时候，冬绥已经不见了人影。
倒是楼下很热闹，人声咋咋呼呼的一片，让人不厌其烦。
他随便揪了个看戏的路人，喘着粗气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一脸茫然，他看向楼上:“听他们说有人要跳楼。”
夏安一愣，心跳漏了一拍:“谁？”
更多的人涌到楼下空地，他们围城一个半圆，像是刻意腾了中间的一小片平地出来。
“好像是叫程媛吧。”有人在一旁嘻嘻哈哈道:“这人不就是臭biao.子嘛，她说跳你还真信啊，说不定是博个噱头呢，让大家都可怜可怜她。”
“去喊老师。”夏安忽然说。
那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啥？”
夏安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提高了些，但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温度:“我说，去喊老师。”
“喊老师做什么，她又不会真跳......”那人还自顾自说着，可一会儿声音就微弱了下去。
夏安直直地看着他，眼里的寒意不言而明。
那人立马两腿一蹬直接开溜。
夏安冲回教室翻找手机，他拿手机的手有些不稳，几次都没点到正确的数字。
终于拨通了电话，那头响了几下，接通。
“听我说，我们这里是b县县一中，现在有人要跳楼......”
“听学生说有人要跳楼。”丁湖紧急地冲进办公室:“十班班主任呢？”
十班班主任懒洋洋地窝在办公椅里，闻言也坐起身，神情凝重:“怎么了？”
“叫程媛的学生，你们班的。”丁湖指了指楼上:“快去看看吧。”
谁想到听完这句话，十班班主任又坐回办公椅里，满不在乎道:“嘁，她啊，不过是哗众取宠，不用理她。”
丁湖急得快要跳起来了。她见十班班主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只好自己冲上楼，准备劝劝那个素不相识的学生。
乔昕今天一下午都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下课之后，她看着人满为患的楼梯间，心事重重地跟着人流一起往楼下挤去。
还没走出去两步，她就听见后面传来愈演愈烈的喧哗声。
“哇塞，你们快看，有人要跳楼了！”
心脏猛地一滞，乔昕向众人所指的地方看去。
当看到程媛的那一刻，乔昕感觉整个人都疯掉了，世界迅速褪去色彩，在触目所及的黑白中，只有孑然立于高楼之上的人染上了华丽的悲调。她不顾一切地挤开层层叠叠的人群，向楼上冲去——
她从未像现在一样感觉这条走过无数遍的楼梯是这么漫长，大片大片红色残阳铺在她前进的道路上，就像蜿蜒洇开的血。不知道又跑过了多少楼梯间，她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在心里默念。
程媛，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汗水黏满她整张脸，恍惚间她抬头看去，楼梯间的标志写了个明晃晃的5。
五楼，快了，天台就在眼前了。
可是就在她坚信自己将要达到终点的时候，她听见了震耳欲聋的惊呼。
“她跳下来了！”
乔昕转头，一道身影如同被人打断双翼的鸟儿一般轰然落下，只在她通红的视野里划过一道凄凉的残影。
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她面前跳了下去。
其实不过一眨眼的瞬间，却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将这一瞬间拉长，再拉长，无限拉长......
长到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土崩瓦解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台上呜咽的风声占据了主调。
夕阳在这个世间落下最后一瞥，青黑色的天幕缓缓降临，仿佛盛大燃烧最后的落幕。
冬绥跪在地上，他的手紧握成拳，单调地做着重复的动作——不断地捶打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