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并不是一个扭捏的人,也不容易被他人情绪所左右,职业使然,她会更加倾向于追求确定性,而非若有似无打哑谜,于是,她果断选择了打直球——
她问:“岑暨,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其实燕宁是准备问“你是不是想泡我”?但又觉得这多少是有些太直接,所以就选择了一个相对文雅点的问法。
拉扯是一种乐趣,但暧昧也并非必需。
成年人没有那么多扭扭捏捏,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大大方方爱人,坦坦荡荡展示自己内心。
喜欢本身就是一种美好的事情,不需要去小心翼翼隐藏,相信双向奔赴的真诚,无谓得失,只在于表达。
夜风清徐,燕宁坦荡直视岑暨,杏眸如璀璨宝石,又似乎容纳了漫天星光,透出直指人心的力量,她唇角含笑,目光平和,耐心等着岑暨回答。
岑暨:“!”
燕宁的这一直球式发问对岑暨来说无疑是石破天惊巨雷炸响,他没想到燕宁居然已经看穿他的心思,更没有想到燕宁会这么直接问出来,对上她清亮的眸子,岑暨瞳孔微缩,像是受了莫大惊吓,就连身体都变得僵直。
夜晚清凉,他却觉得浑身蒸腾如烧开的水壶,往外呼呼冒着热气,这种感觉就像是课堂上开小差时突然被夫子揪起来提问,大脑一片混沌宛如浆糊,浑浑噩噩半点头绪都无。
燕宁承认她是有些冲动,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也就没有再收回来的可能性,燕宁也想的很光棍,反正她就随口一问,大不了就说是开玩笑,压力给到岑暨那边,怎么回答他随意。
风声远去,空气中逐渐生出一丝躁意,见岑暨迟迟不做声,燕宁已经做好了他会保持沉默或者是矢口否认的准备,她唇角微抿,正想着要不要拯救一下这种尴尬氛围,就听略显低哑的男声响起——
“是。”
岑暨感觉浑身上下都火烧火燎,燕宁突如其来的直球问话确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燕宁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也不知道燕宁的想法如何,他只知道,如果他现在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或是矢口否认,那无疑就是亲手将希望葬送。
这是他的机会,不论结果,如何总要试上一试。
“初见乍欢,久处仍怦然。”
岑暨压下心中窘意,负在身后的手已经紧攥成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目光坦然看着面前略有讶然的燕宁,轻声:“燕...咳,阿宁,我心悦你。”
岑暨甚至连称呼都给换了,在心头盘桓多时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岑暨脸已经烫到不行,感觉心跳如擂鼓似乎下一刻就会胸腔中蹦出,难以言喻的紧张充斥全身,他紧盯燕宁,不敢错过她丝毫神情变化。
岑暨现在就像是等待宣判的人犯,他没有办法去预判燕宁的反应,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接受,还是说就此跟他保持距离,就像白日在国子监时一样...
见燕宁久久不语,岑暨提着的心狠狠一坠,果然...岑暨舌尖漫起苦涩,原本满含期待的眸子也渐渐变得黯淡。
襄王有梦神女无意,不是所有的心意都能得到回应,燕宁的沉默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无声的拒绝,虽然他早已有准备,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还是无可避免的感到颓然悲伤。
所以,他现在到底要怎么做...岑暨心乱如麻,负在身后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我...”
“初见乍欢?”
岑暨才刚开口,就被燕宁打断。
岑暨会直白表露心迹让燕宁还有些意外,但她都来不及产生羞涩情绪,就被他的表白语噎地差没被一口盐汽水喷出来。
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揭短:“你丫的是真睁眼说瞎话张口就来啊,我怎么不知道咱俩初见乍欢?”
燕宁上下打量他,撇嘴:“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当时还对我翻白眼来着呢!这话说出来你也不嫌虚得慌?!”
燕宁翻旧账来得猝不及防,倒还让岑暨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好端端的就又绕到先前的黑历史上去了?
见燕宁神情古怪,岑暨被怼的哑然,一时竟不知道是该说她的关注点清奇,还是该为自己先前干的蠢事后悔。
岑暨脑子混沌浆糊一片,下意识就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也没翻白眼,就是初见欢没错!”
“哦,原来如此。”
燕宁也不跟他计较黑历史,顺着他的话点头,煞有其事:“那这么看来,你先前做的那些都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