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庸终于没忍住咆哮出声:“你想都别想!”
吴庸怒极反笑:“岑暨,别以为你是陛下钦点提刑官,背后有陛下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这里是刑部,不是你提刑衙门,岂是你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的?钱大钧的案子我刑部早已有定论,案子已结,断没有再交由你提刑衙门的道理。”
“你既然知道我是陛下钦点的提刑官,就该知道我提刑衙门的职责是什么。”
岑暨斜睨了脸色微变的吴庸一眼,淡声:“提刑衙门负责稽查天下要案命案,大理寺也好,刑部也罢,既然案件存疑,那我提刑衙门就有权调卷宗复核,你若有意见,不如去陛下面前详说。”
岑暨慢条斯理:“还望吴侍郎弄清楚,我这不是商量,是通知,还望吴侍郎能配合。”
提刑衙门地位特殊,本就是宣武帝为了制衡三司所设。
就如岑暨所说,从理论上来说提刑衙门办案不受辖管权束缚,只要是提刑衙门认为存疑的案子就可发起重审,也是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这也是三司为何会对提刑衙门如此敌视的原因,岑暨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其背后代表的含义。
谁都不愿意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个顶头上司,其中刑部反应最大。
毕竟在没有提刑衙门之前,刑部就是三司之首,现在整个提刑衙门出来,刑部的处境倒微妙起来,所以刑部要联手其余两司打压提刑衙门,最好是将其扼杀在摇篮令其知难而退。
只要提刑衙门不成气候,那所谓制衡自然也就不存在,这是朝堂博弈,不论是三司还是岑暨都心知肚明。
今日岑暨来提刑衙门提审命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反击示威。
燕宁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提刑衙门的权利这么大,难怪会让三司这么针对。
虽然心中恼怒至极,但吴庸也知道岑暨并非说大话。
从理论上来说提刑衙门确实是有此特权,就算是闹到御前刑部也不占理,但要让他就这么轻易将案子交出去又不甘心。
吴庸后槽牙几乎都快咬碎,在心中将那个送错卷宗的衙差骂了个狗血领头,若非误送卷宗,又怎会招来岑暨这个混不吝。
眼看气氛已经进入僵持状态,岑暨与吴庸两人互不相让剑拔弩张,怕万一真闹起来不好收场,毕竟人岑暨可是连劫狱的话都说出来了的,一直在旁边充当透明人的燕宁终于坐不住,悄踹了岑暨一脚。
岑暨原本还在琢磨要不要直接动手算了,结果就感觉小腿一痛,下意识侧眸,就见燕宁在冲他挤眉弄眼使眼色。
虽然没说话,但岑暨还是立马就领会了她的意思,岑暨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将到嘴边的讥讽之语咽了回去,老实退位让贤。
“吴侍郎。”
燕宁顺利接过话语权,在吴庸眯眼看来的打量目光中,她起身大方作揖问礼,态度恭敬:“在下提刑衙门仵作燕宁,见过吴侍郎,今日贸然前来叨扰实属情况特殊,还望吴侍郎不要见怪。”
“仵作?”
燕宁一开口,吴庸注意力也被成功转移:“本官这些天倒也听了些风言风语,原以为都是些无稽之谈,没想到居然还真有女子在刑司衙门任职。”
吴庸目光毫不避讳在燕宁面上来回打量审视,他一早就发现了坐在岑暨旁边的陌生姑娘,再一听她自称仵作,那其身份也就不言而喻。
真千金也好,假千金也罢,这是沈国公府的家事,吴庸并不感兴趣,但对于岑暨竟找个姑娘在提刑衙门任职当仵作这件事,吴庸就觉得很不可理喻。
吴庸眼睛微眯,冷哼了一声:“大庆立朝百年,还未曾有过女子在衙门任职的先例,岑世子你既身为提刑官,就该知道以身作则的道理,公是公,私是私,刑司衙门可不是你用来红袖添香谈情说爱的地方。”
吴庸压根就不信燕宁会真有什么大能耐,先不说女子为仵作闻所未闻,单就从她的年纪上看,也不像是会有丰富经验的。
能在三司任职的仵作哪个不是积攒了小几十年的本领,只怕仵作是假,趁机谈情说爱是真,方才他落了下乘,这会儿得了机会吴庸自然是不留余地进行抨击。
吴庸指桑骂槐只差没说两人之间藏污纳垢不清不楚,话里话外还提到了沈国公府,隐隐有燕宁出来抛头露面不避嫌是沈国公府教女无方的锅的意思,听的燕宁都忍不住心生怒意。
只是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那边岑暨就已经冷笑一声:“你自己孤陋寡闻,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谁说女子不能在衙门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