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有人来过了。”
燕宁笃定开口:“那人你应该也认识,是谁?”
燕宁已经退去了先前小意安抚时的温柔和煦,眸光锐利,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在燕宁的话语逼迫下,岳明娘本就没多少血色的面颊愈发泛白,但她却紧咬下唇迟迟不出声。
“事已至此,来人极有可能就是杀害韩氏的真凶,你还不肯说?”
岑暨眉头狠一拧,凉声:“莫非你想袒护,还是说你们就是同党?”
岳明娘一直都挺配合,包括方才曝出杨氏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带犹豫,可现在却半天不吭声,要不就是她畏惧来人不敢说,要不就是不愿说。
“明娘,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来过?”
岳照原本还安静地站在一旁,可当听说还有别人来过的时候,他神情有些松动,蹒跚着走到岳明娘面前,颤抖着声音像是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告诉我,那人是谁?”
岳照不肯相信自己妻子是被侄女所害,不是对岳明娘人品有多信任,而是他不愿接受自己引狼入室的事实,所以他盼着能找到真凶:“明娘!”
“岳姐姐,你快说呀,到底是谁来过了?”
沈元麟不知何时也挤了过来,急的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岳明娘再不开口就得被扣上个杀人凶手的罪名,一个劲地催促:“岳姐姐,你想什么呢,你放心,有我阿姐和二哥在,没人会为难你的,你放心大胆的说!”
围观群众不知何时也已停了议论,纷纷朝这边看来,一时间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岳明娘身上,就等着她公布最后人名。
“你要想清楚,你的叔母极有可能就是被那人毒害,你确定你要帮着隐瞒?”
一片寂静中,只听燕宁淡声:“其实你隐瞒也没用,官府又不是吃干饭的,国子监总共就这么些人,到时候挨个一排查也就知道了,但你若是不说实话,就是蓄意包庇,届时一顿板子并几年牢饭是跑不了了。”
燕宁看出岳明娘脸上的挣扎,她不知道究竟是谁会让岳明娘露出这种表情,但她不介意恐吓一把。
“我没想隐瞒,也没想害叔母...”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岳明娘身体发抖,手指紧攥衣角,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是,是范公子。”
“范公子?”
燕宁一愣,显然弄不清楚这位姓范的公子是谁:“他是国子监的夫子还是学子?”
“是,是学子。”
岳明娘飞快抬手抹了把眼泪,“哇”地一声崩溃哭了出来:“他好像是叔父的学生,我只知道他是姓范,今日我在厨房熬汤的时候只有他来过,还揭开盖子瞧了我熬的是什么汤,我不知道他会往里丢东西,如果知道他会害死叔母的话,我一定将门看死了不让他进来呜呜呜...”
“姓范?”
得了关键信息,燕宁立马看向岳照:“姓范的学生,岳夫子你可有印象?”
“姓范...”
岳照喃喃,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脸色微变:“莫非是范天赐?”
“范天赐?”
燕宁还没说话,一旁沈元麟就已经怪叫一声:“居然是他!”
“怎么,你认识?”
见沈元麟反应这么大,燕宁不由诧异问。
“我当然认识!”
沈元麟重重点头:“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他爹是安远伯,平时没少嚣张跋扈欺负弱小,阿娘还说我在国子监不听话,范天赐才是真的恨不得人见人打!”
沈元麟跟那个叫范天赐的学子显然过节不浅,在他噼里啪啦犹如倒豆子一般的吐槽中,燕宁顺利拼凑出了范天赐的身份信息。
范天赐出身安远伯府,正儿八经勋贵子弟,如今刚满十五,跟沈元麟一样,范天赐也是被家中塞进来镀金的。
范天赐是安远伯府独子,但却不是嫡子,因为安远伯府阴盛阳衰,永安伯连生了十个闺女,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个一个儿子,所以阖府上下将他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在范天赐十岁的时候,安远伯就想请立世子,但范天赐生母只是一个歌妓,出身着实不行,所以陛下就按着没答应。
然后安远伯就想办法将这个独子挂在了原配名下,又将范天赐塞进了国子监,想让他来读书镀个金,最好还能考上功名,秀才也好举人也罢,有个功名在身上或许能在下次请封世子时添几分筹码。
然而范天赐吊儿郎当惯了,读书也不肯好好读,虽然在国子监待了五年,但是妥妥差生一枚,考试前几名没见有他,霸凌那一套却玩得很溜,没事就爱伙同一帮勋贵子弟欺负寒门学子,有时候甚至连夫子都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