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众人灼热窥探目光,燕宁深吸了一口气,手忙脚乱从岑暨怀中退出,同时还不忘将那只箍着自己腰的手给掰开:“都说了要保持距离,这下好了,功亏一篑!”
燕宁没想到岑暨动作这么快,还没等她躲闪,就被他一把给薅了过去。
“我又不是残废,难不成自己不会躲?”
燕宁甚至感觉脸还有些发烫,不由借着撩头发的机会狠瞪岑暨,细听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岑暨:“......”
岑暨要怎么说,这完全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见燕宁瞪他,岑暨手指蜷缩了一下:“我...”
“好了好了。”
燕宁生怕岑暨又脑子抽风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赶紧打断:“我感谢你的仗义出手,但还是请尽量保持安全距离,毕竟情况特殊,你懂的,谢谢。”
岑暨:“......”
没有功夫关注岑暨受伤的小心灵,燕宁选择性忽略了围观众人的窃窃私语,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案件上来。
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衣裳上沾了不少灰土略显狼狈的杨文渊夫妻,燕宁走近,目光在夫妻俩脸上转了一圈,直接锁定面色发白的杨夫人:“岳照家中的鸡枞菌是你送的?”
见杨夫人哆嗦着唇却迟迟不出声,秦执在旁不耐烦喝了一声:“衙门问话,休得隐瞒。”
如果燕宁是红脸,那秦执就是当之无愧的白脸,明明长得是张讨喜娃娃脸,但凶狠恶煞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却一点都不显突兀。
被秦执这么一喝,杨夫人身体抖了一下:“是,是...”
“不是说你们与岳照夫妻关系不好么,还时常有冲突,怎么会突然给岳照送菌子?”
岳照因为不善言辞加上行事古板严肃与国子监许多师生并没有太多来往,而杨文渊就属于与岳照“水火不容”的那一类。
因为岳照曾撞破杨文渊偏袒勋贵子弟,刻意打压寒门学生,岳照看不过眼,便引经据典当着众人的面将杨文渊批判了一通,杨文渊自觉丢了面子,从那以后就对岳照各种不对付。
如果单就此事,两人也还达不到“深仇大怨”的地步,奈何就在三个月前,国子监举办了一个诗文大会,师生都可参与,如果文章诗作写得好还能呈到御前由陛下过目,若是得了陛下的褒奖无疑对前途大有裨益,因此,杨文渊也有参与。
在诗文大会上,杨文渊人如其名文思如泉涌,大笔一挥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写出了一片锦绣文章,并赢得满堂喝彩。
就在这篇文章得众人夸奖要被举荐为榜首的时候,岳照站了出来,说这篇文章大半都是抄袭。
此话一出,震惊满座,杨文渊更是气的脸色发青直接反驳并让他拿出证据,毕竟对于文人来说,抄袭就相当于是耻辱,谁能接受被扣上这样一顶帽子?
因为岳照与杨文渊不睦在国子监也不是什么秘密,众人也觉得岳照是有意诬赖,却没想岳照居然还真拿出了证据——
他几年前在外游学的时候曾写了一篇文章,当时因为其中几段写的格外出彩就被同伴誊抄了去说要好好揣摩揣摩,而杨文渊写的那篇文章中最出色的几段恰是引用的岳照所写原话,这还真是直接抄到正主头上来了。
铁证当前,杨文渊无从抵赖,这就像是当众处刑,虽然没有落下什么责罚,却也颜面扫地,为此杨文渊还称病了一段时间。
种种事情加起来,很难说杨文渊不会对岳照有恨意。
“因,因为...”杨夫人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哆嗦着唇支吾了半天却半个字都没憋出来。
“因为韩氏上回救了我儿。”
杨文渊接话,他脸色同样发白,却还是强装镇定:“上回我儿在池边玩耍,差点就要从石阶上摔下去,幸好有韩氏路过及时拉了我儿一把才没叫他落水,我虽然与岳照不睦,但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我本来是想送些银两当做答谢,但岳照不要,可我也不想欠他这份人情,所以后来老家送来了菌子,我便让内子给岳照送了一些,还另外送了两份补品。”
杨文渊深吸了一口气:“我敢用我的性命做担保,我送的菌子绝对没问题,况且那菌子又不单只送了岳照,裴祭酒、杜司业、冯监丞...这些人我都送了,光我自家就吃了不止一两次,也没见出事。”
杨文渊没想到闹了半天居然能扯到自己身上来,他现在整个就是一后悔状态,早知如此压根就不该给岳照拿什么菌子,现在倒将自己给搭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