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祁渊喝令。
手捧着一串钥匙的赵喜站在门口，立刻逐个打开大锁，然后一间间推开房门。
祁铮呼吸一紧，不错眼珠地盯着眼前的场景。
第一间房门打开，里面是满满登登的大箱子。
第二间房是满的。
第三间还是。
所有的库房都是满满当当的。
在祁铮充满嘲讽的眼神下，祁渊的脸色渐渐变得扭曲而复杂。
这怎么可能？
“四爷。”赵喜见势不妙，赶紧一把扯住祁铮的胳膊，将他的话全都截回肚子里，然后讪讪一笑道：“看来是潜邸这边出了纰漏了。这样吧，您先回去，等这边的事查明白，奴才自然知会您。”
望着祁渊那张阴郁到极致的脸，祁铮心里冷笑，敷衍地告了礼，便扭头离了潜邸。
“去查。”祁渊气得发怔，几乎是咬着后牙说出的这两个字。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对得起她的。
“是是是，奴才这就命人去查。”赵喜连连答应下来，又试探道：“那陛下，要不您先回宫吧。午后还有选秀呢……”
一记眼刀杀来。
赵喜赶紧把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似乎这个节骨眼，不是提选秀的好时机……赵喜暗想。
随后而来的，是祁渊久久的沉默。
直到，赵喜觉得自己都有些看不清那房内的一个个大箱子了，才总算听见皇帝阴沉如冰的声音。
“回宫！”
第34章
麒麟宫中, 祁渊换上了从潜邸找回来的一套旧寝具，总算觉得有了些睡意。可白日里的场景一遍遍在脑海中反复出现，让他一边辗转反侧, 一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开始，是李知意穿着凤冠霞帔, 美得让人窒息。他心里虽然烦躁，但也不抗拒与她大婚。不曾想, 一转身，他却发现祁铮站在自己身后, 乌金袖口，暗红长袍，满脸喜色。
“五弟，你别站这呀, 耽误四哥我成婚了。”祁铮对他说道。
祁渊怔了怔，便有人将他拉开, 然后, 他眼睁睁看着祁铮与李知意一道拜堂成婚。李知意脸颊上生出两抹红云，娇媚又害羞地倚在祁铮身边。
鸠占鹊巢四个字在脑海中晃了晃，祁渊大为不满地扯过祁铮的肩膀。“祁四, 你胆敢冒犯天子！”他语出威胁道。
祁铮的面孔显得脆弱而无辜, 说出的话却让他无力反驳。“陛下……您不是不要她了吗？”
嘶。烦躁地翻了个身。这一回, 祁渊看见了李知意穿着褴褛的衣衫茕然站立在孤独院的门口，原本白皙的双手冻得紫红。祁渊看得恼火万分, 一把将自己身上的外袍扔了过去。
这一扔, 顿觉身子一冷。
祁渊从睡梦中醒来, 这才发觉被子已经被丢在了地上。
“赵喜！”他冷冷唤。
“陛下。”答他的是另外一个小太监。“赵公公去宫事府的大狱查问李知意嫁妆一事，此刻尚未回来。您有什么吩咐, 奴才这就去办。”
郁闷的神情在祁渊脸上游移。片刻后，他双腿从龙榻上一迈而下，一咬牙，朗声问道：“高酿何在？”
听见高酿的名字，外头的小太监身子一凛。高酿，出自寒山门高家。这高家的不凡在于，他们历代子孙都是直属于皇帝的杀手。高酿，是这一代之中身手最为不凡的。
而这，也是祁渊登基后第一次喊出高酿的名字。
大约是有要紧事。
高酿亦是跃跃欲试的。闻听皇帝召唤，他特意选了一把最快的宝刀。
此刀杀人不沾血，最是锋利。
然而，半个时辰后，祁渊站在李府的后门处，指着门里的门栓，点了点这把传世宝刀。“开锁。”
“？”高酿握紧了手里的刀，脸色有些难看。
可祁渊的神色却十分坚定，又有几分不耐烦。“开锁，快点，朕要进去。”
高酿摸摸手里的宝刀，一咬牙，从门缝插进去，一把挑开了里面的门栓。
“带朕去厨房，去柴房，都成。”祁渊催促道。
高酿看着眼前一袭夜行衣的祁渊，满脸犹豫。“陛下，您……您可是天子。”
“少说废话。”祁渊凤眸微敛，锐意腾腾。
虽一头雾水，但高酿还是立刻抱拳称是，领着祁渊慢慢摸向了厨房的方向。
去厨房的路要经过后花园。园子里又有一处湖水，便为深夜的冷风更增添了一抹寒意。祁渊走着走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身子重重一个颤栗。随后，他抬起双眸，望着眼前黑漆漆的府邸，心里忽然生了几分后悔。
大半夜的，放着好好的龙榻不睡，自己来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