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坚持地认为,那是姑娘为了让她们安心才故意做出来的举动。理由是,她每天早上看见的枕头都是湿的,姑娘的眼圈越来越青了。
然后,薛山兰就会坚定地告诉她,李知意还需要时间。总之,她会好起来的。
是真的吗?小竹越来越不相信了。她很害怕,怕她的姑娘就这么消沉下去。可她又无计可施,因为世界上唯一能拯救姑娘的人已经变成了畜生。
慢慢熬吧。她想。
第四日,薛山兰板着脸抱着一团斗篷进了门。“娘子,你今日得出门了。”
李知意娇美的脸庞轻轻晃动,语气阑珊。“抱歉,山兰,我昨日出过门了……”
“站起来,您今日必须要出门。”薛山兰的语气不容拒绝。
李知意手里紧握着什么,眼底的哀愁浓得像山里的大雾。“山兰,听我说,你们不能一直这样……”
“娘子,死人了。”薛山兰目光紧紧地看着李知意,又重复了一遍道:“娘子,死人了,您今天必须要出门。”
在成为贵妃后的第七日,娇枝总算见到了祁渊。那个昨日还在她身后索要点心的男孩,今日已经生得身姿傲然,眉眼矜贵,比在潜邸时更添俊逸。
娇枝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中悸动不已。能成为他的贵妃,的确是件很骄傲的事。而祁渊待她,也真是极好的。
“之前让你受委屈了。”祁渊目光柔和地看着娇枝道:“你放心,朕一时半会不打算立后,你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子,再没人敢欺负你了。”
娇枝纵然得意,可心里却隐隐也有失落。她其实是盼着,他能立自己为皇后的。虽然自己的身份低微,可他如今是皇帝,只要他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可惜,听祁渊的语气,自己也只能做个贵妃而已。那皇后之位会留给谁呢?像李知意那般出身高贵的女子吗?娇枝觉得口中的山药泥微微有些发苦。
“汤羹呢?”
“什么?”娇枝怔了怔,抬眸只见祁渊的手正搁在桌面右上角,像是去拿什么东西一般。可那里,分明没有半个碗碟。
“臣妾记得,您从前不喜欢喝汤的,所以特意叫人撤下去了。”娇枝面色讪讪,颇是懊恼。
祁渊嗯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在意。但娇枝还是很细心地注意到,他之后又往那空荡荡的桌角瞥了好几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唯恐他发火,娇枝赶紧赔笑道:“您还记得吗?那时候母后每次都要给您做一道汤,可您每次都不喝,给母后气坏了呢。所以臣妾想,既然您不喝,索性臣妾就不摆了吧。”
她口中的母后,是几日前才被封为仁静太后的常答应。
然而,这样说说笑笑的话并未得到祁渊的反应。相反,似乎祁渊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娇枝不知该如何挽回,只好僵笑道:“要不,下次臣妾给您准备一道汤羹吧,您想喝什么汤?”
“不用了。”祁渊总算收回心神,拾起象牙金丝筷,慢慢捡了一粒鹌鹑肉嚼着。
可娇枝看得出来,祁渊的目光里是有几分不满意。可她又不明白,不就是一碗汤吗?至于给自己摆脸子吗?
然而,尽管心里如此想,她接下来还是更加提心吊胆地伺候着,唯恐再惹恼这位新皇。
好在,祁渊之后并没有再发什么脾气,直到快要入寝的时候。
“娘娘,陛下那边快沐浴结束了,想必一会就能过来。奴婢先出去了,您有事只管喊奴婢就是。”凝眉脚步无声地过来熄了六处蜡烛,轻柔提醒道。
“我的衣裳还行吗?”娇枝用手理了理耳边的发丝,抬眸问。
凝眉看了一眼娇枝粉红色的肚兜和白花花的雪肌,不禁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好,好看的很。”
听见这话,娇枝满意一笑。“好了,你走吧。”她含羞将身上的锦被往头上拽了拽,声音软糯道。今日,可是她日思夜想盼着的日子。
凝眉嗯了一声,顶着红彤彤的脸颊走出了门,心里暗想,这一夜不知该怎么闹腾呢。
黄花梨木拔步床上,躲在锦被里的娇枝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从水声到淅索声,她知道祁渊大约已换好寝衣了。
然后,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娇枝心如鼓击,满怀期待,做好了娇羞而欢喜的神色,只等他轻轻掀开自己的锦被,便柔柔地望他一眼。她对自己的容色是自信的,何况又有哪个男人能扛得住这春光四泄的时刻呢?
当初若不是碍着要给李知意留情面,大约在五皇子府的时候,这一切就该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