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分明没有邀请自己进门的意思,可祁臻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几步跟上李知意,不管她听不听,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
“祁渊不见了。”祁臻说完这句话便站定了脚步,一袭白衣立于青灰色影壁前。他很想看看, 李知意能慌张到什么程度。要知道,他当年是见过她的痴心的。
“王爷怎么停下了?不进门了?”可惜, 李知意的神色镇定得好像是那碗冰镇圆子不见了一般。
“你……”祁臻盯着李知意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最后很是遗憾地认定,她的脸上除了美貌,真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祁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疾行几步跟上去道:“你就不想知道, 他是怎么不见的?”
李知意淡然地看了祁臻一眼, 语气如落雪轻盈。“此事,与我有关系吗?”
祁臻已经不指望着她会有什么情急的表现了。他接过下人递上的茶盏, 一饮而尽后立刻说道:“或许有。”
……
甜白瓷的茶盏乖巧地搁在李知意的手心里, 里面盛着的是红莹莹的凉蜜茶。在茶香氤氲的时光里, 祁臻一点点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祁钰说,他有些话要在皇陵前问陛下。陛下本没答应, 但祁钰说只要皇帝肯与他一道去皇陵,他便将当初说给你的话同样说给陛下。”说到这里,祁臻瞥了李知意一眼,见她眼神呆呆地落在茶盏上,也不知是听还是没听,不由得越发无奈,只好继续说下去。
“我虽不知当时在蜀山寺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那件事一直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于是陛下便答应了祁钰,率领一众人手去了皇陵所在的卧龙山。卧龙山是父皇钦点的陵寝,道路狭窄又盘曲。我们大队人马上不去,只好候在了山脚。追随陛下上山的是,祁钰和高酿。”
“我们都以为,即便祁钰想图谋不轨,他也不会是高酿的对手。没想到,祁钰的手段比我们想得都高明。”祁臻故意停顿了一下,但李知意并未做声。
想到事情紧急,祁臻也没了再卖关子的心思,直接道:“等我们察觉出不对上山的时候,祁钰和陛下都不见了。高酿则重伤躺在那,至今都没有苏醒。”
“所以。”祁臻认真地看向了李知意,眼角的小痣随着眨眼的动作轻动。“我想来问问你,你有没有他们的消息?或许当初在蜀山寺,他们说过什么想去的地方?”
眼前娇俏的女子举手投足都如天仙般美丽,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祁臻压根不会相信她是嫁过人的。此刻,她认真思索的模样更是诱人,仿佛画中被定格的柔美少女,让人的呼吸也为之停滞。
把在蜀山寺听到的见到的全都想了一遍,李知意慢慢摇了摇头。“他们什么都没与我说起过。抱歉,这件事我帮不上王爷的忙了。”
被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一瞧,祁臻才自觉不妥,赶紧收回了视线,将思绪重新放在了祁渊失踪一事上。“不急,等你想到什么,只管告诉我便是。唉,为着这个帝位,三弟如今是彻底疯魔了,先是斥重金联络朝臣谋反,如今又带着陛下一道消失。他这般不顾后果……唉。”
“陈先生也没有主意吗?”李知意轻声开口问。
祁臻摇了摇头。“陈丞相说既然我们一直在山腰守着,未曾见任何人下山。那么可见山中一定有什么藏人的山洞。于是我与神威将军一道将卧龙山全部搜查了四五遍。的确,我们发现了七八处山洞,可那些山洞里并没有人,甚至连有人停留的痕迹都没有。就连皇陵我们也瞧过,并无可以进入的地方。”
他原本还想再说下去,但小竹已经笑盈盈走进来,佯装没看见祁臻还在的模样,脱口对着李知意道:“姑娘,圆子都冰好了,咱们什么时候用晚膳呀?”
这般不合规矩的奴才让祁臻蹙起了眉头。可出乎他意料,李知意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宠溺地答了她的话。“我这就来,你先尝尝好不好吃。”
“得嘞。”小竹冲着祁臻福了福,发髻间的水晶珠花一闪,人便扭头而去。
眼前,是李知意淡然而客气的笑意。“若是连陈先生都没有主意,那王爷在我这,就更是浪费时辰了。”她如此说着,已然站起身来,虽不说送客,却也是不留客的意思。
“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罢了。”祁臻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捋着手上的一串青金石珠链道:“陛下去江州之前,将所有政事都交给了我。他还说,五王议政之事,他已全然布置好,而且他已做好了放弃帝位的准备。只要这次蜀州之行顺利,他会立刻将五王议政之事收尾,而后将帝位传给我。唉,旁人说这话,我定是不信的。可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也是最果断的人。他说的话,几乎从未食言。若是从前嘛,我或许还挺高兴的,可如今我见识多了才知道,这皇位也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