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意用锦帕将她的手轻轻包住，愈发温柔道：“对呀，所以你这么努力，当然配得上这么好看的簪子了。”
“嗯。”小女孩甜甜一笑，露出一颗虎牙，格外可爱。
众人在院里忙碌许久，等到一切分发完毕，几乎已是下午时分了。小竹担心李知意的帷帽箍得头疼，便与马娘子交涉一番，说要带着玉娘先走。
马娘子颔首，颇为感激地说要亲自送一送。
孤独院的门口是一处风雨棚，此棚用来给那些杂耍艺人或是路人遮阳遮雨。棚下设有桌案，从前上面曾摆着一本厚厚的万民书。
“这万民书不是被拿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小竹看着桌案上牛皮纸抱着的一本书，讶异道。
“这不是从前的那本。”马娘子探头看了一眼，笑盈盈道：“小竹姑娘去瞧一眼就知道了，里面写的是您的旧主呢。”
旧主？小竹回眸看了一眼帷帽下的李知意，而后上前翻开了那本万民书。
上头第一页，写着一行刚劲的字迹。
“下告百姓，李氏知意，为人良善，心怀万民，特设此院，广接孤幼，日施三餐，不计银钱。百姓受恩，特立此书，以念李氏之恩德。”
这是万民书的引子，与当初的那一本同中有异。
“这是朝廷放在这里的，为的是让百姓们都知道这孤独院是谁所建。另外，那广济堂和城中的几处粥棚，都有同样的万民书。”马娘子说着，脸色稍稍有些惭愧。“当初李丞相获罪，百姓人人拍手叫好，也都骂过这李娘子几句。可后来出了这几本万民书，咱们才知道李娘子是怎样的好人。小竹姑娘大约不知道，如今百姓们去上香的时候，都时常替李娘子祝祷平安呢。”
“小竹姑娘若是还能见到李娘子，就替我问声好吧。可惜我只见过她一面，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太清了。”马娘子拉住小竹的手说着。
小竹口中嗯嗯答应着，却忍不住回头去看李知意的反应。可惜，洁白清透的面纱稳稳垂在李知意的面庞前面，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亦猜不透她的心思。
就在这会，院里忽然跑出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孩，发髻上插着明晃晃的白银卷须红宝石簪。“对了姐姐，有件事忘了问你。”
童真稚嫩的嗓音像是夏日里的果香，一瞬便唤回了李知意的神思。“什么事呀？”李知意蹲下来，声音无比轻柔。
“丹儿你别缠着姐姐，姐姐要走呢。”马娘子赶紧过来拽住小女孩的胳膊，叫她乖乖回院里玩去。
可小女孩机灵得很，泥鳅一般地从马娘子手中挣脱出来，扑在李知意怀里，娇声问道：“姐姐，你知道世界上最好看的首饰长什么样吗？”
“这……”李知意笑着摇了摇头。“这我可不知道呀。”
小女孩俏皮一笑。“我也不知道哦。”
“这孩子。”马娘子不由得嗔怪她不懂事。
可下一刻，小女孩却凑在了李知意的耳边，奶里奶气道：“姐姐，我虽然不知道世界上最好看的首饰长什么样，可我知道，姐姐你一定能配得上它哦！”
一句话，说得李知意的心几乎软得就要化开。
这到底，是一个以真心换真心，以信任换信任的人世啊。
有了小女孩的话做底，似乎万民书的事便被抛在了脑后。小竹对这种跟祁渊有关的事保持缄默不提，李知意更是乐悠悠地坐在马车里看风景。
她和小竹一左一右坐着，轿帘想翻上去就翻上去，想撂下就撂下，自在极了。
最后，二人从酒楼定了蹄子清羹和焖鱼翅并几道开胃小菜，命闲汉稍候送出，这才不慌不忙地回了燕园。
可谁料，才到燕园门口，便见门前站着一溜侍卫。侍卫当间，是一脸阴郁的祁臻。此刻一见李知意下了马车，他便愁容满面地走过来，语气低沉道：“李娘子，宫里出大事了。”
第67章
“是嘛。”李知意随口问着, 扭头小心翼翼地抱起一盏刚买的张家圆子。她的神情认真又喜欢，似乎宫里的事还不如眼前的一盏冰镇圆子重要。
“你这是什么态度？”祁臻有些窝火地看着李知意。可话一说出口他就意识到，如今, 眼前的这位女子与宫里可是半点瓜葛都没有。
换句话说，自己今天是来求人的。想到这里, 他不由得客气了许多。“我命人帮你拿吧。”
“不劳动了。”李知意将手里的冰镇圆子递给前来迎接的燕园下人，一边嘱咐着再放些冰, 一边慢慢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