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知道祁钰是在吓自己,但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祁渊的身子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那是他如今最害怕的事。
瞧着祁渊的脸色微微发白,祁钰大觉得意,双手抱肘,笑得诡异而灿烂。“她是不是不告而别了?她是不是连她去哪都没告诉你?我就知道嘛,她太单纯了。更何况,我说的是实话,她肯定伤透了心啊。”
“你说了什么?”祁渊猛然起身,以高酿都觉得十分敏捷的身姿,狠狠捏住了祁钰的脖颈。祁钰被勒得脸色涨红,连眼里都有血丝爆出。可他还是在笑,笑得越发诡异,笑得越发狂妄。
“杀了我啊,杀了……我啊!”祁钰从喉咙缝里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反正,我也当不上皇帝,我早就……不想……活……了。”
“我在问你,你对她说了什么。”祁渊脖颈上青筋微微凸起,眼神中杀意腾腾。祁钰的脸,此刻已然发紫了。
第63章
“杀……了……我, 你就……永远……也不会知……”祁钰的眼睛微微凸出来。
“陛下!”高酿见势不好,赶紧上前阻拦。
祁渊却不肯松手,直到祁钰几乎像一只绵软的死狗一般松开双手, 他才终于将虎口从他的脖颈上移开。“朕,有一百种手段折磨你。”
“那你就试试吧。”祁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半晌才缓过来,踉跄地站起来, 身子无力地贴住墙面。“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祁渊。你是不是忘了, 我是你的兄长!我母后,也是你的母后!你连封她做太后都不肯。祁渊,你好狠的心!你让我母后成为了整个大祁的笑柄!她原本是可以做太后的人,我原本是可以当皇帝的人!你, 是你,是你鸠占鹊巢!你, 名不正, 言不顺!”
眉梢锋锐的祁渊此刻目光下敛,以锦帕慢慢擦拭着虎口。“朕之前开恩,将陆燕宁从冷宫释放, 准她在慈宁宫养老。如今……传旨回祁京, 将她重新送回冷宫去, 不必人伺候,一日一餐便是了。”
“你, 你敢!”祁钰脸色惊变, 高声喊叫道:“这是我一人做的事, 与母后无干!”
“是么?”祁渊的嗓音清冷而阴森。“那么,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要是没有她和陆家帮你, 你怎么出得了皇子府?”
祁钰被说得无言以对,半晌才无力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对李知意说了什么吗?”
“你是不会告诉我的。”祁渊毫不犹豫地戳穿了他。
“不错。”祁钰恶狠狠地看着祁渊,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我不会告诉你的,而且,最要紧的是,李知意也不会告诉你的。她答应过我,这件事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祁渊,你知道吧,她一向是说话算话的人。所以,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痛苦一辈子,看着你一辈子也得不到李知意的心!祁渊,你罪有应得!你不得好死!李知意多好的姑娘,生生被你糟践!祁渊,她这辈子都不会做你的皇后了。你得到了皇位又如何,永远也不会有人真正在乎你!”
每一句话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了祁渊的心上。但他面容冷淡,卓然而立间,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
“你没得到皇位,不也一样没人在乎你么?”祁渊唇角抽动,讥诮一语。
祁钰顿时面呈土色。
“你,你要对我母后怎样?”他忽然觉察出祁渊的打算,心中猛然一惊。
祁渊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一个小小的陆燕宁而已,从前于他或许是一座翻不过去的高山,但如今,却如蝼蚁一般。若不是因为对她放松了警惕,或许她连名字出现在自己耳中的资格都不配有。
留下祁钰的喊声在身后,祁渊的星眸剑眉显得愈发深峻。
“叫萧儒林。”他掷下一语,惜字如金。
“他就在堂外候着。”高酿很快出门,将萧儒林叫了进来。除去方才在江州杀敌过程中,这算是萧儒林第二次见祁渊。第一次见祁渊的时候,他是与各州刺史一道面见的,并未敢抬头,只记得皇帝虽然年少,但却还算得上稳重。
可今日嘛,他想起皇帝孤身犯险的来由,竟是为了一个女人。这,就实在是很鲁莽了。可见,这位新帝到底是年轻啊,或许还不如先帝年轻时英明呢。想到这里,萧儒林虽然面上依然敬畏,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些懈怠了。
高酿站在一旁,觑着萧儒林看似恭敬实则疏于防范的模样,不由得暗暗摇头。多少老臣都是这幅模样,结果败在了皇帝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