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说说吧,她付了你多少银子,我出三倍的银子给你!”黄玉珍看着守在牡丹间门口的小伙计,不耐烦道。
何掌柜点点头,随手从身后的柜台上拿了账本,翻到两月之前的那一页,开口道:“是这样,那位李姑娘不仅自己住着牡丹间,而且身边还有三个随从。”
那最多也就三间房而已。虽说比自己想象得多些,但也不要紧。黄玉珍摆摆手:“你只管说是多少银子就行了。”
“那不行,我得跟您说明白呀。”何掌柜继续指着账本掰扯,但黄玉珍端着架子,不肯往账本上看一眼。“还有这位姑娘和几位随从的早晚饮食……还有他们几个的衣物浆洗……”
“下人的衣物也要你们洗?”黄香阳忍不住插嘴道。
“是啊,这位姑娘对随从可大方了。”何掌柜毫不犹豫道。
黄玉珍扯了扯黄香阳的袖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这位侄女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眼皮子浅。
“你接着说。”黄玉珍一边命身后的丫鬟摸银子,一边催促。
何掌柜点点头,指了指账本上的最后一行道:“最要紧的就是,这位李姑娘包下了我们整个客栈,说是这样清净。所以,她每月付我们一百二十五两银子,说是还要住两个月,也就是三百五十两,您若是出三倍的价钱,那就是一千零五十两。小的给您免个零头,您给我一千两,如何?”
小丫鬟在香囊里摸银票的手顿住了。香囊里除了些碎银子,一共也就五百三十两银票。
黄玉珍的脸色忽然变得通红。黄香阳也没想到竟然需要这么多银子,一时也呆住了。
“怎么样,夫人您是付现银呢,还是付银票呢?”何掌柜用手指的关节处敲了敲桌子,一眼看出她囊中银资不够。
“我……”黄玉珍语滞了。
“姨母,要不用咱们的簪环凑一凑吧。”黄香阳迫不及待地想把李知意赶走。
黄玉珍默默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就算卸了满头的簪环,也凑不齐五百两银子。何况花这么多银子从一家客栈赶走李氏,那往后呢?
她万万没想到,这李氏竟然这么有钱。要知道,她每月给萧慕的银子不过二百两,他断然包不起这么贵的客栈。
这李氏,到底是什么来路啊,害得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
“既然夫人不打算做买卖了,不如把人手都撤了吧。”何掌柜懒懒地收起账本,略带不屑地看了一眼杵在牡丹间门口的两个粗实婆子。因为小伙计拦着,所以那两个粗实婆子压根没进去门。
“姨母!”黄香阳十分不甘心地看向黄玉珍。可黄玉珍手里没银子,拿什么跟人家掌柜摆架子,一时脸色难看极了,咬着牙哼了一声,便气鼓鼓地出了门。
“我们可不是没有银子。”黄香阳咬咬牙冲着何掌柜道。“你等着。”
何掌柜双手一摊,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威胁。
出了门,黄香阳依然在跺着脚生气。她几步追上黄玉珍,不乐意道:“姨母为什么不说出您的身份啊,您可是刺史夫人啊。抬出这个名头来,就算咱们一分钱不出,他也不敢收留那李氏了吧。”
“你当还是从前呢?”黄玉珍顶着涨红的脸道:“三个月之前陛下弄出什么五王议政的事来,旁的州也罢了,偏偏咱们蜀州是直隶于当今圣上管辖的。你可知道,如今蜀州的百姓想告御状,连刺史都不敢阻拦,直接就有人接到祁京城去。这个节骨眼上,你可知道你姨父的官有多难做?我又怎么敢四处张扬。”
“那就这么算了吗?”黄香阳回头看了花来楼一眼,满脸悻悻。
想想方才临走时那位掌柜的眼神,黄玉珍恨不得再也不出现在这家客栈门口。“行了,先打听出她的底细再说吧。她出手这么阔绰,谁知道怎么回事。”她不耐烦道。
“还能怎么回事!没准就是哪个老头替她从青楼里赎了身,然后又一命呜呼了,她自然就有钱了呗。”黄香阳满脸不在乎道。
“少看那些混账话本。”黄玉珍听她出言不逊,忍不住拧了她一把道。
黄香阳被掐得胳膊一麻,原本就不乐意的她此刻嘴噘得更高了。
李知意与蜀州刺史公子萧慕往来的消息不仅传进了黄玉珍的耳中,亦传进了祁渊的耳中。祁渊自认为这些日子已经将心绪抚平。虽然仍然想着她,亦时时记挂着她,可到底也能如常饮食起居了。
直到此刻,赵喜将高酿传来的消息慢慢说给他,祁渊的心顿时猛然抽紧。“什么蜀州刺史的公子,那种人怎么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