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祁渊的背影,她失落又恼火地将那汤羹托盘将小丫鬟手里一塞,而后忿忿地钻回了自己的殿阁。小丫鬟还算机灵,慢声细语地哄了半晌,总算哄着苏婉去找贵妃回了话。
“是按我说的做的?”娇枝任由小丫鬟拿思牢竹替自己磨着指甲,眼尾一挑,看着苏婉问。
“是啊,是您说当初庶人李氏每日都要给陛下做一道汤羹,所以奴婢才照着做了。谁料陛下非但没感动,反而还十分生气似的。”苏婉一脸哀怨道。
“你是亲手做的?”娇枝将修好的指甲泡在润泽肌肤的玫瑰汁里,追问。
“是,是亲手做的呀。”苏婉迟疑了一瞬才答道。
娇枝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语气里不免有些不耐烦。“你说说,你是怎么亲手做的?用了多久?”
“我……”苏婉脸色一僵,很不自然道:“我亲自挑了海参和豆花。剩下的……”
“剩下的都是由御厨膳房那些人做的,是不是?”娇枝顾不得指甲还泡在玫瑰汁子里,一把将手指抽出来,恼火地指向了苏婉。
鲜红的汁水顺着她的手指滴滴答答落在裙裾上。
“你怎么这么会偷懒呢?人家李氏从前给陛下做汤羹,一向都是亲自动手,从切菜到熬汤,一步都不差的。是你说在府中时常常给父母熬煮汤羹,本宫这才提拔你,给了你这样的机会。你要知道,本宫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听出陛下今日有去迎春宫的意思。你倒好,竟生生浪费了这样好的机会。”
“这……”苏婉脸色一窘,却又有些不甘挨骂,便呐呐反驳道:“臣妾也想亲自动手啊,可一进那御厨膳房,便见一片乌烟瘴气。再说这春日里,那刀和水都是冰凉的的……”
娇枝看向苏婉那一脸委屈的神色,又想想自己也去过一回御厨膳房,满腹的火气不由得也散了几分。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慢慢道:“是啊,也不能怨你,咱们如今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谁愿意去干那全是油星的事,好端端的,害得手都糙了。也就只有那李知意啊,心心念念的,记住了当初本宫随口说过的一句话。”
“您说什么了?”苏婉好奇问。
娇枝一边用锦帕擦拭掉手上的汁水,重新露出光洁白皙的手指,一边随意道:“也不是我说的,是当初先太后嘱咐我的,说陛下胃寒,要多用些汤羹。我随口跟李知意念叨过一次,她就一直记着,十日有八日亲手做了汤羹给陛下,可惜啊,陛下一回都没喝过。”
“她还真是挺厉害的。”苏婉忍不住酸溜溜说道。
“自然是厉害的。你可知道,陛下出了你的迎春宫,转头便又回潜邸去怀念旧人了。”娇枝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她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第53章
此刻蜀州城里, 吉庆街道上,一辆青色马车正慢慢驶过长街。马车上坐着一位妇人并一位少女,妇人一张瓜子脸, 眉眼却十分凌厉嚣张。旁边的少女嘴唇生得很像她,都是薄薄两片, 不过因脸蛋精致眼眸又闪亮,所以倒也称得上是美人。
这会, 那少女正一边帮那妇人捶着腿一边说着话。“姨母,我都打听清楚了, 表哥这些日子一直在与这位祁京城里的女子往来。这位女子生得妖美异常,人都说可能是祁京城里哪家青楼的头牌呢。姨母您想想,好人家的姑娘谁能独自一人来蜀州,连个长辈都没有?”
夫人名唤黄玉珍, 正是蜀州刺史的夫人。她这辈子只生了一个孩子,也就是如今蜀州刺史的嫡子萧慕。身边的少女是她弟弟家的女儿, 名为香阳。
“慕儿应该不会这么糊涂吧。”黄玉珍犹疑道。
“表哥当然不会这么糊涂, 可那女人若真是青楼出身,那也不怪表哥会受她的哄骗了。”黄香阳瘪瘪嘴继续道:“其实表哥要是想纳个美妾,也是正常的。可这种来路不明的女子, 咱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要是图些银子也罢了, 要是图个正室地位,那还不耽误表哥往后的前途呀。”
果然, 听到这里, 黄玉珍坐不住了。“那可不成。他的正妻必须由我亲自选定, 最好是个祁京城里大官的女儿,这样才能对他有所裨益。”
听见这话, 黄香阳心里酸了一下,却还是强自忍耐道:“是啊,我是甘心做表哥的妾室的。但这个女人就未必了。”
“十有八九来路不正。”黄玉珍拧起了眉毛。“可也不至于就把人撵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