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李知意眼前一亮,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眼门前,陈宾却十分担忧地看着她。“不过这话说起来容易,可实际上做起来却也有些许难度。娘子纯善,不善算计,只怕一则选不好房舍,二则还会受那起子房牙子小人的哄骗。”
“慢慢学就是了。”李知意不慌不忙一语。
她依旧不是人情练达的人,眉宇间也没有看透世事的哀凉。她就是她,一张艳若妖狐的脸,一双水盈若鹿的双眸。
唯一比从前多的,是她对自己的笃定。她想做的,也只是取悦她自己,而非旁人。
“娘子同从前不一样了。”陈宾忍不住道。她真是变得越来越好了。
可那一位……陈宾几乎肉眼可见的能看出来,那一位如今的日子并不像他当初想象的那般恣意痛快。甚至,他活得很累,很孤独。
“所以娘子您往后打算怎么做?”
提起这件事,李知意的眼眸更亮了。她神采奕奕的,好似谪仙发光。“想做的事太多了呀。小竹说想去蜀州,可山兰想去湘南。就连祁京城我也只逛过两次,城中的美食,城外的风景,都不能错过……”
“这……”陈宾几乎听得瞠目结舌。说实话,他之前一度认为李知意来自己府上,是想求自己做说客,帮她与祁渊重修旧好。哪怕做个小小的贵人,也比如今这种自立门户的日子更好吧。
“所以娘子,是彻底不惦念陛下了?”陈宾忍不住问道。她从前的深情,何等让人感动。
提起祁渊,李知意的眼底立刻泛起山中春日般的微凉。“父亲从前常说,愿陛下安好,大祁富足。”
这是一句套话,人人都会说。陈宾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她在提起祁渊时的那份漠视,冷得几乎让人心惊。即便是刚与她和离时的祁渊,也做不到如此淡然吧。
“那,那……我还听说诚亲王对娘子有意。”陈宾看向李知意道:“其实……说句不中听的话,以娘子如今的身份和名声,诚亲王还能厚待娘子,也是真心实意了。娘子若是觉得一个人过活不易,其实嫁给诚亲王也是不错的。若,若娘子有意,我陈宾愿替您做个大媒,也算是为我从前做的那些事赎罪了。”
“先生误会了,我与诚亲王不过朋友而已。”李知意站起来,细长白皙的手迅捷地挽起一抹碎发,便冲着陈宾告了礼。“今日多谢先生了,来日自会送来贺礼。”
说罢这句话,她轻盈转了身,悠然而出。
白雪上,留下一串精致美好的莲花纹鞋印。
陈宾望着李知意的背影,有些放心却又有些怅然。放心的是,她不会再纠缠祁渊。怅然,则是因为祁渊他终究失去了这位世间最好的女子。
李知意走出大门的时候,小竹正看着门上写着丞相府三个大字的牌匾发呆。李知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顿觉熟悉又陌生。
“父亲没事就好。”惆怅的心思不过提起一瞬,她就放下了。随手扯了扯小竹的袖子,她神色如常:“我们走吧。”
小竹转过头,弯弯的眼角都是笑意。“那我们去吃什么呀,姑娘说今天要请客的!”
“彭长源说如意楼新出了玉环佳酿,我们去尝尝,可好?”李知意细嫩白皙的手指勾了勾小竹的手心。
嘴角,盛不住小竹那蜜糖般的欢愉神色。
如意楼和屿澜楼,是祁京城里最好的两处酒楼。前一处以酒闻名,后一处以佳肴著称。此刻,坐在如意楼上风景最好的雅间里,李知意的眼亮得如星星一般。
这的景色实在太美了。俯首是人流如织的闹市,白雪一落便入泥。远眺是城外高低不一的山峰,雪花为被,天地为床。
最要紧的是眼前的这一壶玉环佳酿。此酿以琉璃瓶为容器,色白微浊,闻之有荔枝清香,品之酸甜甘冽,如饮玉露。
捧着琉璃小盏,李知意抿了一小口,粉嫩的嘴唇上下轻抿,又忍不住柔柔嘶了一声。“有点辣,不过真好喝呀。”
“姑娘是第一次喝酒吧。”小竹忽然想到。
李知意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眼底十分激动。“对呀。原来酒是这个味道的,可真不错。”
“小伙计说了,这酒不上头,您喝上七八杯都不会有事呢。”小竹笑着给她夹了些润口的炸鱼酥,又替她倒了一盏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