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鱼酥炸得黄黄焦焦，李知意虽然不爱吃鱼，却也忍不住尝了一口。果然，嚼若无骨，咸翠鲜香，是下酒的好物。
“如意楼不以菜肴闻名，可这下酒菜做得也不比屿澜楼差。”小竹满足地吃了一大口椒香鸡丝，又不满道：“说起来，我和姑娘就去过一次屿澜楼，吃的还是早膳，根本尝不出什么嘛。”
“是啊，今天山兰都备晚膳了，我们就不去了。明天，我们带着山兰一起去屿澜楼吃晚膳，好不好？”李知意侧眸一笑，美目盼兮，让人心动。
小竹连连点头。“这才是我们姑娘该过的日子嘛。”
等到二人吃饱喝足，已是近傍晚的时分。出乎意料的是，二人出了门，在门外竟遇上了祁钰从前的侧妃周氏。李知意并不知道，祁钰被贬为庶人后，这一位已经成为了他的正妻。她甚至，根本记不清这位周氏的样子了。
可周氏却一眼就认出了李知意。无它，只因这张脸实在太过耀眼了。李知意此刻正提着裙裾迈出门槛，周围即将进入酒楼的人几乎都已停下脚步去看她。纨绔啧舌，却不敢招惹，因她一袭贵气。少女掩面，低低惊呼，世间竟有如此艳色佳人。
即便落魄了，她却依然如此出挑。周氏咬咬牙，主动迎上前去，略垂头问道：“这不是李知意么？怎么不记得我了？”
李知意比周氏稍稍矮一些。她昂起头看周氏，轻粉色的眼尾极尽柔美，惊得周氏心里一紧。
“问夫人安。”她渐渐想起眼前人，便客客气气地俯身问礼。
周氏咬着牙，为这张脸惊叹，却也深深嫉妒。“距离皇后分明只有一步之遥了，可你怎么就没当上皇后呢。若不然，此刻我就该跪下给你叩头了。”
小竹闻言很想上前斥责她的无礼，却被李知意淡淡拦住。说实话，与宫中有关的这些人，她一个也不想理。
“我们走吧。”她轻轻一语。周氏挡在前面，李知意索性侧了身，打算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吗？”周氏双手抱肩，黛紫色的眼尾显出傲慢。“李知意，站在那别动，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她上前想去握住李知意的手臂，却被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挡住。“你有什么话好说？”他面色恼火问。
“三爷。”周氏稍稍收敛了气焰，眼眸里却十分不甘。
祁钰冷哼了一声，指着李知意道：“你以为如今刻意随便作践她了？你错了。她往后，可是诚亲王的正妃。”
周氏闻言几乎瞠目结舌，捂着嘴唇难以置信道：“她一个二嫁女，居然还能成为亲王正妃吗？”即便落魄至此，也要凌驾于自己之上？
她太难以接受了。
“你说话放尊重些。”祁钰不满嗔道。但扭过头来，他并未赢得李知意的好感。相反，李知意眼圈微红，贝齿轻咬道：“三爷也误会了，我与诚亲王不过朋友而已。”
朋友？祁钰怔了怔，忽然想到什么，惊讶道：“他不想娶你了？”
这荒谬的话让李知意觉得更加难堪。她紧握了小竹的手，礼数丝毫不差地告了别，便上了自己的马车，再不理会二人。
偏偏祁钰不死心，竟追上去问道：“是我误会了，你们二人的确是朋友。知意娘子，那不知，你愿不愿意再多一个朋友？”
不远处的周氏气得眼红脸白，手里的帕子攥的全是纹路。“祁钰，你什么意思？你打的什么主意？”她就这般迷人吗？她是仙女吗？
可马车辘辘而去，祁钰并未等到回答。他只闻到空气里的一阵香风。
那是她的痕迹。
“你到底要做什么？”周氏不甘心地扯过他的胳膊问。
“我还能做什么。”祁钰懊丧地甩开她的手。“我又配不上她，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什么叫你配不上她？她嫁过人了，你是不是疯了？”周氏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们都为她着魔。不就是生了一张好看些的脸么？
“我没疯，我现在最清醒了。”祁钰呐呐说着。近来，他眼圈生了不少皱纹，显得比从前老成了许多。“他祁渊才是疯了。放着这么好的美人不要……”
另一边，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李知意的神色并不好看，一双眼眸更是如沉在水潭中的黑宝石。望着自家姑娘梨花微雨的模样，小竹轻轻握了她的手，启声道：“我们早些去蜀州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