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别扭,还怪可爱的。
南诗津津有味地翻了一会,邮箱弹出新邮件,打开一瞧,竟然是梁瑶提前把下周的工作计划表发来了。
南诗纳闷,在微信问:怎么还没睡?
梁瑶困得两眼昏花,但生气:和老公吵架了,钢筋直男永远不懂少女的心……我现在气得睡不着,只想起来赚钱。没事儿老大,不用担心我,下周有一篇人物专访还没写,我先去忙了。
南诗:……
夫妻吵架,南诗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让她早点休息。
赚钱,也不着急这一时吧。
身体才是革命本钱。
梁瑶作为她的助理,转正之后,除去各项福利和奖金,基本工资不算低。南诗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月收入可以有这么高,真的会高兴到去拜谢财神爷。
南诗放下手机,小口抿着已经凉掉的水,腾出一只手收拾凌乱的桌面,不忘把日记本放回抽屉。
原本压在下面的一沓文件,是玉器展的策划书,被她不小心搞乱了。
南诗取出来整理,有一张小一截的彩纸掉在地上,捡起来一瞧,是前几年昌苏市比较有影响力的一场心理演讲会的宣传页,后面粘着的入场券没了,残留的胶痕时间一长变成黑色,像一团墨点。
页面上还印着演讲会的嘉宾阵容,方医生赫然在列。
大脑嗡得一响,无数个被忽略的细枝末节在此刻彻底具象化。
南诗最困难,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恰恰碰上一套两室一厅,又在市中心地段的公寓,房价压到最低出租,还有,正巧成为她邻居,好心伸出援手的方医生……
南诗深陷泥潭时得到的所有光亮,不是因为自身的运气有多么好,原来全是陈嘉佑的良苦用心。
南诗一直以为他是做一件事要夸大十倍讨欢心的人,可当他真正疼起她来,反而又闭口不言了。
想也知道,那几年,陈嘉佑必然比她还煎熬,以为自己是她心病的一部分,不敢贸然出现,只能在暗地里,尽最大努力为她做一些事。
她所知道的,也许只是他做过的冰山一角。
拆盲盒似的,惊喜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地点突然蹦出来,让她不断体味,陈嘉佑的爱意经过岁月的发酵,馨香醇厚,醉人心脾。
南诗心窝子软软,利索的把文件理整齐。
刚阖上抽屉,书房的门被打开。
陈嘉佑才洗过澡,浑身蒸腾着浴室湿漉漉的热气,略长的墨发挡住眉眼,被他撩去脑后,曲着一条腿,杵在门口,混不吝地抵腮,语气里充斥着不满:“单位每月给你发多少工资?值得你这么拼命干活儿。”
南诗推开椅子,慢吞吞地挪到他跟前。
陈嘉佑暂时没注意到她异样的状态,嘴上抱怨,其实心疼的不得了,“实在干不完也别逞强,明天再弄也一样。这会儿已经过十一点了,再熬下去对身体不好,赶紧去休息。”
话音一落,目光一滞,陈嘉佑终于发现她眼里蕴着摇摇欲坠的泪珠,立马收敛不正经的态度,站直了,虎口卡着她面颊,抬起这张略显苍白的小脸,确认她眼眶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顿时眉间拧紧,隐忍怒火,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工作做不完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别哭。”
南诗难为情地闭了闭眼睛。
她是泪失禁体质,以前更严重,情绪稍微有点儿起伏就啪嗒啪嗒掉眼泪,以为过去这么多年会有长进,结果在他面前,根本绷不住。
有些赧地道:“你又没给人打过工,当然不知道,完不成工作后果很严重,挨批算轻的,极有可能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
“谁敢给你委屈受?!那个姓瞿的?”
陈嘉佑横眉竖眼,浑身的刺都炸开了,随即飞快压下满身的桀骜,指腹轻缓地拂过她的睫毛,落在耳垂针孔大小的耳洞上,捻了捻,温声哄:“我尊重你的事业心,凡事尽最大努力去做,但是,也别太委曲求全了。真碰上不识好歹的人,用不着忍,该发脾气就发脾气,出问题有我兜着。”
南诗泪眼汪汪地注视着他,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也没仔细留意他说什么,乖乖点头,嗯嗯地应和。
“钱,咱家不缺。没这个工作,按你的能力,也不愁下家。”陈嘉佑叹出一口郁气,怕她因为压力太大,影响心情。
情绪上的病,反反复复,非常难痊愈。
他不敢劝她干脆辞职算了,再亲昵的关系,也没权力对彼此的人生计划指手画脚,更何况,南诗是个越挫越勇的性格,今晚上哭哭啼啼一场,明天保准又被激起好胜心。
他能做的,除了开解、陪伴,只剩下给她做个牢固的靠山这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