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仙门常年会派弟子下山消除散落各处的魔族,这都很少会碰见魔障本身,却没料到……长留山内就有其踪迹。
如果被揭发出来,恐怕长留山会成为仙门之耻。
殷玄烛沉默片刻:“我怀疑……长留山也不知晓禁地内存在魔障。”
“怎么说?”
“虽说白帝发布勒令,如今长留山宵禁严苛,但在白日时,还是会有许多前峰弟子,分批进入后山进行清扫。如果禁地内当真有魔障,白帝不会这么放心自己的弟子们来到后山,除非他的目的就是想要这些弟子死。”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长留山为白帝亲手缔造的大仙门,他殚精竭虑千百年,怎么可能会亲手毁去它?
温眠点点头:“所以,只能说明,就连白帝都不知晓这场血案是由魔障造成。若非我碰巧对上芝容被污染后的灵魄,这件事就会以芝容擅闯禁地,失足跌落悬崖为终。”
整件事情推理到这儿,反而显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温眠实在不解:“那这魔障到底是如何潜伏在后山禁地的呢?”
殷玄烛却是蓦地僵住身子,盯着那蛊虫的腹部,许久都没回话。
“阿烛?”温眠等待良久都没等到答复,关切地朝他望去。
这一声呼唤才叫殷玄烛堪堪回神,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我知晓为何芝容的怨魂会找上你了。”
他一字一顿地继续道:“因为你,是长留后山中,她唯一信得过的人。”
“怎么会?”温眠惊讶地笑起来,“她一直拿我当情敌,恨不得杀了我。”
“不,不是这样的。”殷玄烛摇摇头,示意她仔细去瞧蛊虫的腹部,“你一直表现出厌恶长留山的态度,这才是她信任你的原因。因为……真相就被刻在这蛊虫上。”
温眠眯缝起眼睛,第一次认真去瞧这蛊虫的腹部。
她本觉得不管是禁地也好,魔障也好,都是长留山自家的事情,根本与她无关,她只需等着下山就可以了。
但当她终于看清蛊虫上的字后,原本冷眼旁观的神情彻底一变。
那蛊虫上写着的是,君凛的名字。
“会不会是……她倾慕君凛,才刻下了他的名字?”温眠有些语无伦次。
殷玄烛拉了拉她的手,传递灵气过去,这才努力让她冷静下来。
“不太可能。这蛊虫只有鸦津渡的人才会有,那女子根本不像她表现出的那般人畜无害,她也并非出身极寒边境。”
“是符婴他们家的人?”温眠努力跟上殷玄烛的节奏。
关于鸦津渡的事她知之甚少,只知道符婴一个人。
“不一定,鸦津渡多年前发生过一起叛乱,差点被灭族。那个时候,有不少叛徒都逃了出去,流亡在东陆各地。”
是了。温眠想起来,自己在西域碰见的那个东陆使者,也是会用蛊的。
“而且这字迹潦草清浅,看上去更像是在紧急情况下迅速刻下,必定是要传递什么更有用的信息。”
温眠心中一沉:“所以,她是想告诉我,后山的秘密,与君凛有关。”
殷玄烛试图去复现芝容的想法:“她或许是觉得……你如此憎恨长留山,在得到这个信息之后,说不定会追查下去,揭露君凛。不过也有可能是在提醒你。”
温眠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提醒我,什么?”
殷玄烛喉结动了动,亦是觉得这个猜测格外沉重,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提醒你,这次君凛寻找温眠的替身,肯定不止他说的这么简单,你或许也会有危险。”
温眠不由得屏住呼吸,连指尖都有些发凉。
她忽然就不想回到那个小院了,君凛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人又城府极深,可不是她和殷玄烛能够对付的。
如果这事会让君凛盯上她,恐怕……再想逃出长留,就难了。
她还想继续和殷玄烛探讨,可这时殷玄烛警觉地抬起头来,迎着风向嗅了嗅。
这个动作让温眠莫名想起在西域的阿烛。
“怎么了?”她连忙压低声线。
“有人来了。”殷玄烛眼中寒光一闪,“是前峰的人。”
这要是被发现她与殷玄烛待在此处,恐怕就有理说不清了。
温眠当机立断:“你先走,之后我们再讨论这件事。”
殷玄烛自然知道现在不是他们暴露的时机,点点头后飞速消失在山林之中。
温眠目送他的背影,直到灵识也彻底感知不到殷玄烛后,才堪堪整理好心神,往小院缓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