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此时跟浆糊一样,便是问她刚刚和程砚说了什么,她怕是也要前言不搭后语了。
刚到锦樟街,离着风满楼还有些距离,便已经听见人声喧闹。
前几日自册封的圣旨下来,整个京城跟炸了锅一样,以他们锦樟街尤甚。
所有人都知道,风满楼的那个掌柜,要去司天监做女官了!
一时间,风满楼的门槛险些都被踏平了。
许溪云忙不过来,许暮亭的能力还不够单独应付顾客。无可奈何,他们便只能又把之前对付太子的那个“一天只测算十人”的牌子,又摆了出来。
这个方法稍稍起了点作用,测算的人是少了些。可那些凑热闹的人是怎么也拦不住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拎着礼上门道贺,许家又不能给人家赶出去。
只得乐呵着奉上茶水道谢,再妥帖地说上一番话,让人家喝完了茶把礼再原封不动地拿回去。
拿人的手短,许家姐妹俩都不是如此短视的人,更何况如今在朝为官,一举一动都要比往常更为谨慎才对。
风满楼被堵得严严实实,涌满了人,里面进不去,就在门外三两成群聊着天。
许暮亭脚下生风,虽井井有条,却还是免不着着急上火。
累得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的同时,竟然还能腾出个功夫想着。
今日许溪云上朝去了老久,怎地还不回来。
她刚把一位离开的客人的茶杯收起放进水池,便听外面突地又炸了锅似的热闹起来,连忙走了出去。
许溪云站在人群中间,被团团围住,一步也前行不了,脸上挂着无奈的笑,仰头看向她。
“许掌柜许掌柜,今天可是第一次上朝,怎么样?皇上他老人家说什么了吗?”
“嘿,什么许掌柜!改口了!叫许灵台郎!”
那提问的人脑袋上冷不丁挨了一下,也不恼,憨厚的摸了摸头,嘿嘿地笑着道歉。
这会儿火力都被许溪云吸引过去了,许暮亭落个清闲,手里拎着块抹布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慢条斯理地看着许溪云一一应付着他们。
“倒是没说什么,我只是个七品小官,早朝聊得都是些大事情,跟我没太大关系。”
许溪云斟酌着措辞,一面说着,一面艰难地跟随人群挪动。既不能夸大事实,又不能把自己放得太低,最重要的是,不能再给他们留下追问自己的话柄。
“虽然我当了女官,但是风满楼是我和姐姐一手撑起来的,我们一定还会好好经营。不管是宫里宫外,我都会利用好自己的本事,造福百姓,奉献大家!”
“好!”
不知是谁带了个头,人群竟叽里呱啦响起轰轰烈烈的掌声。
第77章 整治
第77章
自那日从宫里出来, 许溪云压根就一天没闲下来。
司天监里是做不完的活。
她一个七品小官,在司天监里不过担了个打杂的营生,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忙才对。
许溪云从满桌堆成山的文卷中抬起头来,只觉得脊柱一寸寸都被压弯了。
可恶, 怎么这么多事啊!!
她瘫倒在书案前, 长长地唉了一声。
最后一缕夕阳也从窗格前斜斜湮去, 屋内顿时昏暗一片,只剩下观测天象的明镜在房间角落反出冰凉的光。
坏了!
当眼睛被不知哪一处的灯光又晃了一下。
许溪云噌得站起来, 宫门又要落钥了!
她顾不得收拾凌乱的书案,拔腿就跑。每次在长长的甬道狂奔时,她都会怒骂这皇宫怎地建得如此大,颇跑出了一种在现代上班抢着最后一秒打卡的感觉。
穿过一道又一道宫墙, 她终于遥遥看见那道宫门出现在眼前。
许溪云稍喘一口气, 冲着那侍卫挥了挥手,继续往前跑。
那两名侍卫落锁的动作缓慢,本就像是等着谁,见她过来,索性将手中的动作停下, 笑着冲她喊:“今天一直没见你出来,就知道肯定还忙着呢!”
许溪云跑到他们跟前,气喘吁吁地道着谢。
从许溪云进司天监任职那一日开始,日日她都是卡在宫门落钥的点才出来。
是以一来二去,守着这个宫门的侍卫早已对她熟悉了。
有爱工作的官员是好事, 更何况她也好亲近, 没甚架子, 隔三岔五还会给他们兄弟带些宫外的新鲜玩意儿。
面对许溪云,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时还会好脾气地等她个几分钟。
许溪云走出宫门,已是夜色沉沉。
街上倒是还热闹着,小贩都还没来得及收摊。
想到一回家,还得给今日排队的顾客测算,她便有些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