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恃无恐地看着廷听笑了笑,用指尖写了个“明日”。
廷听确实有想过如果池子霁一直持有这般自毁心态,且言行举止都无法撼动,要不要转个方向直接去审他的心魔。
只要能找到解决的关窍就好。
廷听闭上了眼,呼吸平稳,一夜未眠,同样也知道躺在她身后的人也没有睡。
两人就像是在扮演凡间的普通夫妻一般,谁也没拆穿谁,享受着当下诡异的宁静。
翌日清晨。
池子霁安静地起身,独自一人离开了洞府,然后封上了门。
廷听躺在床上还未曾睁眼,突然感觉背后多了个身影。
心魔悠闲地开口,手指狎昵地插进她的手缝:“夫人,您的夫君不关心您啊,竟留您一人独守空闺。”
廷听:“……”
她也看过这一话。
廷听睁开眼,甩掉他的手,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心魔,语气利落:“你如果说的不是我想知道的,就没必要说了。”
心魔缓缓地眨了下眼,若有所指地说了句:“听听真是冷淡,不过‘我’早就知道了。”
他不介意廷听的态度,坐起身:“你不必太担心,只要你还在,心魔就没有那么容易吞噬掉他。”
廷听:“至少我不会放一个心腹大患在眼前晃悠。”
心魔并不在意廷听的贬低,反倒十分满意:“你很聪明,大概猜到了‘我’为何而存在。”
“我如果坦诚一切,你就会消失吗?”廷听望着心魔,无论他是肯定还是否定,她都能看出是否在说谎。
廷听需要一个无比明确的答案。
心魔对上廷听的视线,看到她的思考与决心,如血浸染的眼瞳蓦然弯起,轻快地说了句:“不一定。”
“重点从来不是真相。”
第74章 趋光
男人心海底针。
廷听躺在偌大一张床上, 双眼无神,四大皆空。
她以前看话本,男女主丁点儿事但是就是不长嘴的几十话, 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现实,心魔告诉她哪怕长嘴了也不一定有用。
不一定,多么暧昧的词语。
廷听生平被一大堆不长眼的宵小挑衅时, 都没有现下这么难受过。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具有实际价值的办法了。
廷听甚至想求助于他人, 但是她如果真的绞尽脑汁破除池子霁的禁锢然后出去, 一定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她是想救池子霁,不是想害他。
廷听目光出神, 默
然看到床头边的地下放着一盏普普通通的莲花河灯,上面赫然是她的笔迹,写着“青云万里,岁岁无忧”。
她当然记得这是清音城河边那夜里放的灯,想来也知道, 池子霁定然是在两人分别之后独自顺着她的灵力找到河灯,捧了回来好好保管, 一直到了今日。
廷听闭了闭眼, 愈发难受, 深吸一口气, 转过身, 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一侧拿她头发打结的少年:“他真的不在意他如果死了, 我去喜欢别的人?”
“怎么会不在意?”心魔“哈”了下, 怒极反笑, 回了句, “‘我’还活着呢你就想续娶?”
“人死如灯灭,死了也不知道别人到底怎么选了啊?”廷听将心比心地想。
“死的那一刻还可以幻想啊, 反正都要死了想想怎么了?”
廷听一时说不出话,明显不明白这种自我幻想如何满足欲求,定定地看着心魔,突然伸出手臂,看到了心魔因愕然而缩小的瞳孔。
心魔不自在地抱住了廷听的腰,甚至开始思考这是不是廷听暗杀他的计谋。
“我还有件事想问你。”廷听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开口。
或许正是因为心魔无所顾忌,随心所欲,廷听反而能从他身上获得更多确切的真相。
“什么?”
洞府门口传来声音,池子霁缓缓走进来,身上充斥着肉眼可见的疲倦,似是在外行走还要掩饰走火入魔一事费神费力。
池子霁看到廷听垂着眸,似是不安,似在怀疑自我。
“是不是,不是我就好了?”
廷听以前不是没有幻想过,如果她的身世不是那样,也就没有所谓错误的开始,他们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如果身世和经历不同,廷听的性格也不会是如今这样。
那还是她吗?
“不是。”回答廷听的是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