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音都无比笃定坚决。
“听听又在往死胡同里走了。”池子霁走上前,捧着廷听的脸颊,亲了亲她的额心,“因为是你,我才会喜欢。”
廷听抬起眼,看着池子霁的双眼
“我喜爱你,是因为你值得被喜爱。”
池子霁从来都知道,耀眼的人注定被众人所爱,他的一切情绪不过都是出于卑劣的占有欲和不甘心,错的是他。
“无人不自私,无人不利己,你说你因自私而想利用我,我现下自私地将你拘在我身边。”
“听听会因此而对我失望吗?”池子霁笑着问,看到廷听摇了摇头,“我也不会。”
“不要难过。”
廷听被安抚般的亲吻着,陷入了久违的困惑。
明明是她想救池子霁,却反而形式调转般被池子霁安慰了。
廷听之前觉得池子霁在逼她,现下看来,她又何尝不是在逼池子霁呢。
“对不起,我昨天和你发脾气。”廷听有些怅然若失。
池子霁摇头:“听听是因为担心我,我并无不满,不必和我道歉。”
廷听试图转换心态,不再咄咄逼人地揪着心魔的事不放,以免一不小心就弄得两败俱伤。
“你带我回来又把洞府封住,既不愿结契,有想过做什么吗?”廷听问起来。
池子霁面色一空,在廷听困惑的目光中迟疑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把你放在面前,看得见碰得着,不会突然消失不见。”
就像廷听曾经在他身上察觉的一种与旁人不同的、诡异的隔阂感。
“我没有除听听以外的喜好,没有什么目标,也没有所谓远大的理想。”池子霁安静地说,漆黑的眼瞳中透出一股异样的空洞,“我不过是模仿着他人的路,活到了现在。”
人类有趋光性,会在黑暗中点燃火把。
他也有,只是在从前这种欲望相对淡薄,待在黑暗之中也没关系。
“听听想做什么呢?”池子霁问,“我想实现听听的愿望。”
池子霁把廷听问住了。
变强也好,报仇也好,她最想做的事,其实就在回太华宫之前做完了。
“我…我其实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廷听犹豫了下,看着池子霁的双眸,低声说,“哪怕师兄不去找我,我也准备赶回来的。”
“我本来想赶上师兄出关,然后把碎珏仙君的曲弹给你听。我不擅长太华宫的事务,想让师兄教我。我自小便被拘住,未曾在外游历,师兄若愿意可以带我看看高山流水,冬日寒梅……”
池子霁怔然看着廷听。
廷听没有说谎,而她设想的未来里,每一句都有他的存在。
不是为了救他的命而说的谎话,是廷听早已构想的两个人的未来。
“师兄没有家人,我也没有,我们可以一起守岁,在凡间看庙会,猜花灯,看日落星繁。”廷听几乎是掰着手指,将过去她只在话本里看到的情节拿出来说。
幼年的梦里什么都有。
这些是廷听当初想找到灵宝,解除邪器之后任她逍遥后的计划。
灵宝是指望不上了,但邪器也解除了,廷听会有很多很多时间,来一一弥补她过去可望不可即之事。
“既然如此,你不想逃出去吗?”池子霁眼睑微抬,试探地注视着廷听,声音干涩,“我以为你会执着地想离开。”
但是廷听没有。
若是她有,池子霁现下不一定能如此镇静地坐下来和她慢悠悠说话。
廷听沉默了半晌,问:“我离开,之后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都可以。”池子霁顿了顿,“你虽为少宗主,但只要宗主一日不退位,你就不需要被禁锢在太华宫。”
他显然比廷听先想过这个问题。
“甚至于只要你想,哪怕宗主死亡,你也可以利用谎言捏造出他尚在闭关的假象,毕竟偌大一个太华宫,少一个人也不会影响它存在。”
“你为了救我乃至救众生才与老祖之物订下的契约,大可以用我的性命要挟,让我来负责太华宫的琐事。”池子霁垂下眸,“我是把你束缚于此的恶人,不必对我心生怜悯。”
鲛月珠的光华落在少年的脸庞上,照亮他不再如之前那般苍白的眉眼,睫羽在瞳下落出一层浅浅的阴翳,脖颈修长,脊背挺拔,安静时如一座束之高阁的玉像。
他句句是拒绝,却又句句是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