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不拿琴。
廷听抬起手,指尖一勾,无弦而奏,震音响起,心法随之运作,在极小的范围内指向前方路边一个讲师:“阁主在哪?”
被控制的人一怔,如陷幻境般开口:“阁主传唤尤长老,现下在华鹤亭烹茶。”
那家伙在阁主呢,暂时不方便找。
“路灵韵呢?”
“路夫子在湖心苑讲道。”
“忘掉刚刚的问话。”廷听挥了挥手,朝湖心苑的方向走去。
她对湖心苑这个当初她被下细作之命,还被众人指指点点的地方可再熟悉不过。
湖中央的苑内有辩道之声。
白玉色的石桥在湖面上蜿蜒向前,湖面上布满碧玉色的荷叶,寒凉并没有影响受灵力滋养的莲花,依旧娇嫩欲滴。
花香与乐声相伴,萦绕在长音阁的湖面。
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廷听自幼在此长大,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堪称撕破脸皮的方式归来。
时辰卡得好,道课刚结,年龄相近的弟子们谈笑着与廷听擦肩而过。
一只缩在角落里的白鹤突然张开翅膀,像是看见了谁,控制着细长的腿,倏地展翅朝屋檐下冲过来。
“呃啊啊!搞什么?!”旁边的弟子惊愕地往旁边避开。
要知道,在长音阁内白鹤属灵物,这些养了多年的白鹤受宗门特别保护,弟子可以受伤,它们不行,娇贵得不得了。
廷听困惑地转过头,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就见一只看着格外熟稔的白鹤气势汹汹地朝她跑过来,然后一喙咬住了她的斗笠带子,和牵绳似的不让她走。
它认得廷听,但廷听真不一定认得它。
廷听从小到大在长音阁中与鹤鸟作伴,不知弹过多少日日夜夜的琴,见过多少只鹤鸟,她哪里有功夫去分辨每一只是谁。
“许久不见。”廷听抬手想去摸它的脖颈,却见白鹤先顶了顶她,像是在发脾气,而后又弯下脖子给她摸,似是委屈得不得了。
“这鹤!不是之前养兽的长老说郁结在心的那只吗?!”旁边弟子认出来它,反而打量起廷听,好奇起她的身份。
“等等?”后方走来一青年,赫然是尤世静,看到廷听的身影怔愣了下,“你——”
“嘘。”廷听朝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从容地笑道,“我刚出任务回来,不好多言。”
旁边的小弟子们见他们好似认识,又提到任务,默契地转过身就离开了,给他们留出谈话的空间。
任务?回来?这是什么新借口、新玩笑吗?
“廷听?你怎么会在这里?”尤世静不解,但也放轻了声音,猜测她有事而来,也可能是为了之前在三法司那提的改日说。
但为何不提前知会他一声?还特别换了法衣,若非她出声,尤世静险些没认出来人。
“这话问的。”廷听轻叹一声,指尖一点,先将那只过分亲昵的白鹤支开,嘴角勾起,曲起手指,笑容中带着些发泄的快感,“我在这里,再天经地义不过。”
未等尤世静反应过来,琴音隔空而震,他只感觉头如遇重击,怔愕之中只隐约听到一句“你来得正好”,无比狼狈地晕倒在地。
黑暗笼罩着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
等尤世静再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身处一个昏暗且潮湿的地方,脸被地上的木刺扎到,手、脚乃至脖颈都被藤蔓束缚住,动弹不得。
他挣扎着,不顾脖颈在转动时被扎出的血,努力仰头,用灵力照亮了眼前的景象,却遽然睁大了眼。
只见不久前刚救过他们性命的少女正坐在一把极其破旧的木椅上,手里掐着路灵韵脖颈,越是用力,路灵韵就越是艰难地挣扎,脸充血地涨红,惊惧地朝尤世静伸出手,似是求救。
他们三人身处一个昏暗且狭小的木屋。
隐约能听见水声和游鱼的声音,让人不禁怀疑起这里是湖底。
“廷听?!”尤世静不可思议地看着廷听,喉口干涩,“你这是做什么?”
“你醒了啊。”廷听平静地瞥了尤世静一眼,疑惑反问,“看不出来吗?”
“我有很多疑惑想问她,可惜她实在不合作,我就只能动手想想办法了。”
她的眼神太过寒凉,尤世静一时之间很难将眼前的廷听和他记忆里那个温和且明媚的少女对上。
但,为什么?
“你有什么目的可以说出来,我们好好谈一谈,我会尽力帮你,好吗?”尤世静试图安抚她。
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