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得到了利益,就要付出相应的责任。
池子霁沉默了片刻,抬起手捋了捋廷听耳畔被风吹乱的发丝,轻声说:“无碍,哪怕你当了宗主,我也能帮你处理那些杂务。”
“帮师尊做完,再帮师妹做?”廷听手肘搁在桌上,用手撑着下巴,亲昵地笑起来。
前几日里邹无忌的玩笑话,也是说她如果嫌这些事烦就丢给池子霁做,反正他也做了这么多年了。
若真有那一日,廷听也是想和池子霁一起做,而不是把事都推到他头上。
“也称不上麻烦。”池子霁随意地摇了摇头,“我并不在意这些,但若你有想完成的心愿,我不希望你被这些无谓的杂务绊住。”
好似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执着的心愿。
说来卑劣,池子霁其实希望廷听能多依赖他一些,在他看来,最具利用价值的人,往往也是地位最高的。
不过这些都不足为道。
廷听伸出的手一顿,不着痕迹地伸向了她特别准备的那一瓶,先为池子霁倒上,又往自己半满的酒杯里落了几滴,而后双手端起酒杯,扬起笑容:“我借此酒,提前祝贺师兄闭关顺利,早日突破。”
她带来的每一瓶酒香味都不一样,有女孩子喜欢的果酒也有他喝的烈酒,算得上准备周全,当然后者几乎全进了他肚子里。
只是喝了烈酒之后,再饮别的酒多少嘴里会有点寡淡。
“借师妹吉言。”池子霁不觉有疑,端起杯一饮而尽。
廷听眼睁睁看着他喉结一动,酒咽下去,心中石头落了地。
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廷听站起来,恰好看到池子霁蓦然蹙起眉,像是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师兄,我可以借你的洞府内的灵池洗漱一下吗?”
即便邬莓师姐已经和她说过为做掩饰,药起效不快,但分神境的修士果然还是太敏锐了,
修士可以用清洁术解决,但灵池于人有益,廷听也不是第一次用池子霁洞府的灵泉活水了,这话也不唐突。
“去吧。”池子霁被廷听打断了思路也没在意,唤来机关小人处理残局,也朝洞府里走去。
他体内的问题现在太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那个病灶出了问题,还是又引入了新的问题,但总归都不是什么大事,放放身体就能自愈了。
池子霁本来是这么想的。
他没有想过,邬莓正是笃定他会硬扛着自愈,才特意造的这药,他体内的灵力转得越快,那药物的效用发挥的也就越快。
池子霁倚在床边,眉头皱起,只感觉莫名有一丝燥意从下腹缓缓升起,先是如钩子般牵引着他体内的灵力,后又与灵力缠绕着融为一体,化作灼烧的火焰,炕得他浑身难耐,如进火炉。
无论如何,他通身寒体都不应该热到这个程度。
池子霁吞咽了下口中的液体,抓在案边的手用力到青筋鼓起,张开嘴呼了口气,却莫名轻喘了声,似放纵前的全力扼制。
他脊背一僵,眼神诡异了起来,抬手想幻化出一面镜子,却失效了。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该发现不对劲了。
“唔……”灵池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钝响。似有水被拍在石地上的声音。
池子霁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不对劲,站起身快步冲到了热烟弥漫的灵池边,浑身如触电般停下,踉跄着扶在屏风边上。
他看到廷听发簪落了满地,腰下浸在池里,半身趴在池边,肩上搭着件单薄的外披,脸颊泛红,同样不自然地喘着气。
一看就是中了药。
池子霁连运作灵力都不敢,更遑论在灵池里泡了的廷听。
如果是下毒,也不应该是这种色彩的毒。
“听听,你的酒是从哪儿来的?”池子霁艰难地抬起手,将廷听从水里捞起来,都不敢靠近她,正准备后退,却被她如抱浮木般环住了脖颈。
太近了。
缠绕着灵池热气,湿润而柔软的身躯紧贴着他,耳畔是浅而短促的呼吸,发丝不经意缠在了他指尖,还不断往下滚落着水滴。
池子霁眼前甚至泛起一阵阵黑晕,眼前的是他心念已久的心上人,本就薄弱的意志如琉璃般蔓延出密密麻麻的裂缝。
他嘴唇微启,汗滴顺着额侧滑下,在下颌处坠落下,洇湿了雪白的领口。
虽然池子霁今夜不是完全没有心思,但这不代表着他想要的一切是在药物影响下产生的。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想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