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那诗情师姐是长音阁中人?”廷听又问了一句。
“她与其他长音阁弟子一同,身上还穿着相同的弟子服饰,这还能有假?!”兰若瞪大了眼,没想到她说了真话廷听还怀疑她,想辩驳两句,脖子前突然横亘了一把剑。
她如同被掐住了脖颈的鸟,声音戛然而止。
“我师妹许是太过温柔,让你们忘记了身为阶下囚该有的自觉。”池子霁侧过脸,眉眼间的浅笑透着寒意,“还是你急着上黄泉?”
“不信你去问尤世静。”兰若小声说,“他不是尤长老之子吗,他当时也在,他认识诗情师姐的。”
却不想,兰若说完,池子霁身上的寒意更甚,兰若依稀间甚至有了他一剑穿心的幻觉,赶忙往旁边躲开,不敢再说话。
兰若不说还好,一提到尤世静,事情就复杂起来了。
廷听思索起来。
诗情和尤长老是何关系?
诗情是否知道廷听身上的邪器一事?她如果知道廷听的灵力为尤世静所用,他们命数相牵,为何还会想借旁人之手来谋害她?
“我若有法宝,就不会还待在这个秘境了。”廷听用看蠢人的目光看着兰若他们,“你们觉得我比起当修士,更喜欢在这秘境里当凡人?”
兰若不敢说话。
她是觉得之前她们就有过龃龉,哪怕主动上前询问也不会有好的结果,还不如杀人夺宝更快捷,再加上用弓箭偷袭旁人未尝败过,这才下此杀手。
哪知这一下就碰到个硬茬。
也不知是不是境界带来的身体差距,明明都变为了凡人,池子霁却表现出了完全超脱于普通人范畴的反应。
廷听:“你对诗情还有其他了解吗?”
兰若意料之中地摇了摇头。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信息了。
廷听垂下眼。
“是留下来当诱饵还是直接杀了?”池子霁看向廷听。
兰若和她身旁的师兄脸色骤变。
“我们能说的都说了!”
“难道我说过‘只要你们说了实话我就对你们暗杀廷听一事既往不咎’?”池子霁意外地看着他们,不理解他们为何会天真到白日做梦。
他垂下眸,如同听到了不可理喻的扰人之言。
“廷听,求求你,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兰若如梦初醒般想冲向廷听,却被池子霁不假思索地拦住,跌坐在地。
发丝被剑光蹭到断了半截,死亡的迫近让兰若难以抑制地哭了出来,“我不该起杀心,是我错了,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停。”廷听被这尖叫声打断了思路,愣了下,转头看了兰若一眼,“你后悔的不是对我起杀心吧?”
她笑起来:“你后悔你天真地以为是你们是以多敌二,胜券在握,没有事先发现双方差距,你后悔的是你技不如人。”
寒风刺骨。
兰若僵住,衣摆下的手紧紧攒起,指甲早已在手心印出了数个深深浅浅的印子。
“我本来还在想要不要留你当个证人,但果然留你这么大个活生生的隐患还是太危险了。”廷听苦恼地看着兰若,而后露出了恬美的笑容,“还是算了吧。”
她说着,抬起了伞,看着兰若艰难地爬起想逃跑,但如此之久的霜寒和威吓让她的动作变得僵硬无比。
“住手——!”
不远处传来惊呼声和数个急匆匆的脚步声。
廷听置若罔闻,毫不犹豫地上前两步捅穿了兰若的心肺,这才侧过头,疑惑地看向朝着他们冲过来的人。
傅无忧和王越岭在其他人之首,表情震愕,看到此情此景仿佛难以控制神态从而变得僵硬,连步伐都迟缓了起来。
“你,你怎么敢……?!”傅无忧颤抖着手,曲膝在地,匆忙地想去拉自己的同窗,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如河淌,将雪染得通红。
这等伤口在他们是修士时,尚且有得救。
但在秘境中,却只能听着他们心跳愈来愈缓,眨眼间体温就要与这风雪化作一体。
傅无忧去触兰若的鼻息,忍无可忍,猛地起身拔出了剑,眼里满是血丝,质问地对着廷听:“你为何对我同门下此毒手?!”
池子霁瞳孔一动,站在廷听身侧,无声地看着那剑尖。
他并非不想去挡那无礼而冒昧的剑,但他记得这个在叶舟上对着他廷听脸红,还在秘境中与廷听二人一起共度了十天十夜的男性人类。
池子霁笃定傅无忧伤不到廷听,所以安静地看着他拿剑指着廷听,来彻底撕裂两人之间单薄又脆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