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听道友,哪怕你们之间有冲突,在秘境中也不至于痛下死手啊!”王越岭放缓语气,看着廷听,劝说,“为何不能等离开秘境,再通过三法司处理呢?”
“我当然敢。”廷听开口。
“刚好我也有话要问你。”与在场凝重的氛围不同,廷听反倒觉得人来得正巧,松了口气,看向傅无忧,真挚地问,“你是在演吗?”
傅无忧皱起眉,似乎完全不理解廷听在说什么,脸上出现了霎时的空白:“你不要岔开话题……”
“你是故意视而不见,然后事后跑过来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来质问我。”
廷听语气蓦然一转,漆黑的眼瞳看着傅无忧,从袖口掷出了一个箭矢,丢在了两人中间的雪地上。
“还是说,你愚蠢又眼瞎,完全不知道你的同门来暗杀我?”
第53章 说谎
“暗杀……?”
寒风似要将傅无忧的声音撕裂。
那枚折断的箭矢横亘在双方中间, 分分明明地划出一条线。
傅无忧心中升起巨大的荒谬感,他心理不愿相信,但廷听冷淡的神色和丢出的箭不自觉动摇着他的想法。
“她们为何要暗杀你?”
“你这小师妹从长音阁内一个名为诗情的弟子口中听闻, 我身上有能解开秘境的法宝。”廷听倒不介意把话说清楚。
傅无忧的脸上愈发怔愕。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信这种话?哪怕信了这话,转手就想杀人夺宝吗?
“你觉得仅凭你们的一面之词,我们就会相信并原谅你们吗?”傅无忧看着昔日同门的尸体, 他们的友好温善历历在目, 实在难以相信廷听口中荒诞事实。
又一阵冷风吹过, 天色已有黯淡的迹象。
池子霁笑了下,抬手将廷听肩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
廷听眨了眨眼, 轻松地弯起眼眸,手中的伞面比地上结冰的血色还要红得刺眼。
“当然不。”她笑着对傅无忧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愚昧与弱小,幸而前几日和分道扬镳,否则今日尸骨无存的就是我。”
“你们似乎搞错了形势, 我们不是作为犯人接受你们的审讯,也不是作为加害者来祈求你们原谅的。”廷听撑开伞, 不解地抬起眼, 瞳孔中盛满比这寒天还要冰凉的杀意, “我出于自保, 杀了想杀我的人, 我有什么错?!”
傅无忧浑身一僵, 对上廷听的视线, 心中本就摇晃的天平倾斜起来。
他犹记那夜里廷听被冒犯时的怒意, 与眼下很像, 但又不一样,但他是初次感觉到廷听的杀意直白地对向了他。
好似只要傅无忧有质疑或者想反抗的心思, 他就是廷听下一个剑下亡魂。
“道友莫要激进。”王越岭开口,试图缓和气氛,她看向池子霁,“你师妹状态不对,你不怕她走火入魔?!”
“这里又没有灵力,我们皆凡人,入的哪门子魔?”池子霁欣然接话,垂眸甚至没看他们的模样,随意地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你们可曾听过?”
廷听突然感觉手心一热,侧过眸,看着池子霁不动声色地牵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如同一个人形拐杖。
“人命关天,还往道友日后慎重。”王越岭咬着牙,挺直脊背,问,“此事我非亲历者,不知孰是孰非,但若日后三法司问起此事,你们又当如何?”
廷听瞳孔一动,正要看向王越岭,突然眼前被池子霁蒙住了。似乎不想让她再看眼前的烦心事。
“该如何便如何。”池子霁笑道。
他有诸多理由可以说,最简单的便是利益交换。
太华宫内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会想要一个七星和一个命中有仙缘的天之娇女给区区两仪门的几个弟子偿命。
此世本就不公,人命亦有轻重。
但池子霁懒得和外人长篇大论地解释这么简单的道理。
王越岭愕然地追问:“你们就不怕三法司的刑罚吗?”
“你可看过三法司判案?”池子霁习以为常地说,“那你可知谋杀未遂,被防卫致死如何断?”
“难道你能站在绝对旁观的视角,判断我们比加害者强,就判我们有罪吗?”
他身上的压抑感如沉鼎般压在周围人的脊骨上,敲打之意再明显不过。
“今日我们能躲过两仪门的暗杀,同等条件下,若我持弓袭击你们,你们可不见得能躲过。”池子霁笑起来,眼底讥讽,反问,“若你侥幸活下来,面对加害者,你是杀,还是不杀?”
王越岭退后一步,下意识想起那种可能性下她会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