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池子霁的脑中诡异地冒出了杀意,将她据为己有再自杀,殉情的字眼第一次在他眼中变得如此奇妙而美丽。
不过刹那池子霁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想要逃离这个房间,以免他难忍的疯狂下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可是上一次他转身逃离是七夕之日,那之后廷听与他再无交集。
先例在前,他不能再转身孤身离开了。
池子霁捂着嘴,缓和下来,尽管体内灵力如六神无主般乱窜,背后的汗顺着脊骨滑下,他依然在廷听面前保持了相对的——亦或是诡异的平静。
“听听,我大抵明白你的意思了。”池子霁扯着嘴角,状似温顺地垂下眼,以免自己眼中难以再掩藏的情绪骇到廷听。
他用以往他最为擅长的、在皇宫中学会的充满韵律的语调说话:“等论道大会结束了,我们回太华宫再谈,好吗?”
哪怕他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但至少他在廷听面前仍然保持了正常的人样。
如果有其他与池子霁相当或以上的修士在此,定然会发现池子霁的神魂已然如断了线的木偶,堪堪移动支撑。
“……好。”
池子霁体贴地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廷听犹豫片刻,还是顺着池子霁的话题开了口:“池师兄可听说过今年论道大会是何形式?”
哪怕直觉让她感觉眼前的池子霁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危险感,如蜷在人形躯壳里的怪异,但一直以来相处带来的信任感还是让她放任下来。
廷听查了历年论道大会的记录,每个门派都花样百出,不光比武形式多样,还有门派仿照人间科举的形式,让修士当场考试。
池子霁参与的那一年论道大会乃剑阁主持,在擂台赛论道,突出一个简单粗暴,站到最后的就是魁首。
“秘境。”池子霁说道,“蓬莱在溟海之底寻到了大能遗落的卷宗,卷宗中是个试炼秘境,不出意外便是此次的论道场。”
“秘境?是入门试炼那样的秘境吗?”廷听问。
“形式相似,内里不同。”池子霁思忖片刻,“并非所有修士都类老祖。”
但他没进过蓬莱这不知捞上来多久的秘境,确实不知具体内容。
总归蓬莱能拿出来当众门派弟子的论道场,大抵不会出什么岔子。
既知池子霁不明此事,廷听也没继续问。
他们就这般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直至论道大会开幕,廷听才得以独自出门。
温吞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如一条条金色的绸缎。
廷听站在太华宫的弟子中央,身侧少了熟悉的气息竟有一瞬的不习惯。
她赶忙拍了拍袖子,将这可怕的想法抖去。
“听听你没事吧?”琼音挽起廷听的手,担忧地问道,“这两天都没见你。”
“我没事。”廷听摇头。
她哪儿能把自己被某人关在房里,孤男寡女面对面无言地待了两天的事说出去。
“那就好!”琼音松了口气,“还有人朝我打听你呢。”
“打听我?”廷听疑惑,下意识警惕起来。
“问你有没有婚配!”
“……”
廷听无话可说,目光扫向周围。
论道大会人数众多,环绕在岛心的高台四周,乌压压一片过去全是人头,涵盖有五湖四海的修士,不止有三道五宗的修士,还有不少散修。
廷听视线一顿,突然对上了上清门弟子中姜新月炯炯有神的目光。
姜新月不掩喜悦地踮起脚,连忙朝廷听挥着手,似乎生怕廷听没看到,没挥几下就被旁边黑着脸的领队修士按了下来。
廷听礼貌地朝姜新月的方向挥了挥手,还没挥两下,突然感觉背后一冷。
廷听迅速看向池子霁,却见少年侧着身,神色淡漠,似乎对一切并无意见,唯独手搭在了剑柄上一点又一点,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他没杀气,只是明显在表达不满。
但廷听大抵猜到池子霁为何不喜来论道大会,哪怕有人相对隐晦,四周也有相当多的视线落到他身上。
哪怕无视合欢宗修士如狼似虎的目光,也有剑阁弟子满脸的跃跃欲试,似乎怕错过了初一就等不到十五了。
池子霁站在这里,竟像是太华宫塑雕馆中的展品。
瑰丽、珍惜而遭人觊觎。
而此时,池子霁正诡异地看着中央高台,等着蓬莱这群磨磨蹭蹭还装模作样的长老们宣布论道大会的流程。
高台上。
姜望月作为七星,手持令牌站于蓬莱岛主的身侧。
不出意料,在一片肃静之中,蓬莱宣布了此次论道之地的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