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主将卷宗置于地面,任由卷宗缓缓在高台上展开,密密麻麻的文字化作阵法,大放光亮。
修士的身影开始随着光亮的蔓延一个个消失。
廷听不知不觉落到队尾,将要与池子霁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他轻声说了句:“若是我与你同年,便可以与你一同进去了。”
廷听脚步一顿,回身对上池子霁无害的目光,蓦然扬起笑容,抬了抬下巴,玩笑道:“那谁是魁首还不一定呢。”
池子霁眼眸略微睁大,笑了下:“也是。”
廷听说罢继续往前走,不光没有看到池子霁脸上的笑容不变,目光无比专注,满是不容改变的执意,更没看到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头兴高采烈地追着她的脚步,一同进入了光圈。
两日的时间,于旁人而言或许是死期,于池子霁而言,却已经足够让他能在外人面前将自己伪装完好,无半点异常。
他要等,等到论道大会结束,等到廷听回到太华宫。
他会重新制定规则。
……
另一边,秘境内。
廷听也未曾想过,刚进入秘境,她就脚下一空。
从高处坠落的强烈失重感陡然升起。
强风冲击面庞,她只感觉一阵剧痛,好似有石子掉进了右眼里,激得她狠狠眨了好几下眼。
下一刹,廷听猛然感觉体内的灵力正在以诡异的速度流失,她的灵脉如被用力撕扯般疼痛起来。
廷听扭过头,看到与地面的距离,紧紧咬住嘴,生怕冷风往喉咙里灌,迅速赶在灵力消耗完之前从纳戒中取出了一把红伞,转手撑开。
可惜,哪怕廷听利用打开法宝刹那蓬勃的灵力缓冲,她仍是狼狈地“啪啪”砸断了数根树枝,最后卡在了树上。
廷听刚庆幸没因为灵力被抽完当场摔死,浑身上下的疼痛感就爬了上来,腰后,脖颈,手臂没一处是好的。
法衣在制造出来的那一刻,可能也没想过要防修士的摔伤。
毕竟筑基修士若是学不会飞行,大抵会被各门派以或委婉或直白的方式劝退。
是禁灵阵吗?
廷听扶着树干,摸了摸身上,没有影响行动的大伤,审视起她现在的窘况。
不对,她在入门考试中见过禁灵阵,阵法原理是修士把灵力抽出体内实施法术的一瞬间将其打散,而不是抽干修士的灵力。
那么,廷听所知的唯一可能就是秘境法则。
这个大能留下的秘境的限制,会把所有修士变回普通的凡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廷听只觉头皮发麻。
没了灵力,纳戒里的东西就可以当不存在了。
玉牌也就变成了块普通的玉,再不能联系上其他人。
要知道没了灵力,最吃香的一定是体、武和剑修。
廷听一介音修,她没了灵力,真的就只是个普通的琴师,哪怕之前跟在池子霁身边炼过体,学过剑法,她现下都不确定她比不比得过路边打铁的师傅!
蓬莱在想什么?!这论什么道?
廷听环顾四周,相较于秘境外,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放大了数倍。
巨木参天,遮蔽日光,空气潮湿,地面只有大片的菌子,远处隐有猛兽的咆哮声。
廷听见周围暂时无人,小心翼翼地爬下树。
她将手腕上的红绳松开,把披散在背后的头发一股脑扎在脑后系成马尾,紧接着把裙摆和袖摆全部扯起,狠狠地系了几个结。
没了灵力之后,这身仙气飘飘的裙子也变成了碍事的东西,偏偏因为质量过高,她用刀都划不开,能替换的衣物还都在纳戒中取不出来。
要命。
也不知道琼音能不能运气好点,和莫言笑他们落在一起,不然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药修,那真是喊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
廷听握紧伞柄,避开猛兽声音的方向,寻着水声走去。
看不清阳光,没有日晷,更没有燃香,廷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走了大概有些距离,在能肉眼看就溪流的地方,突然在树枝堆里探出来一个人影。
少年脸上还有没擦的泥,原本金色的衣服也有些灰扑扑的,怀里抱着一堆刚拔出来的蘑菇,在看到廷听时也一愣,左右看了看:“你也一个人?”
“也?”廷听疑惑道,“你见过除我之外同样独身的人?”
“看到一个剑阁弟子追着狗跑走了。”他诚实地说。
“剑阁?”廷听思索道,“我记得你是两仪门的……”
她一顿。
少年喉咙一梗,涨红了脸:“你和你那师兄一样目中无人!傅无忧,我叫傅无忧!”
廷听:“你记得你进入秘境过了多久吗?进来的时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