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谁?”廷听困惑地来到门口,就看到观星楼外不知不觉越来越多的拜访者,不禁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什么情况?
……
夜色如帘。
乌云浓重,黑压压沉下,看不到半颗星辰。
一个利落的身影降落在逐月峰山腰,少年甫一落地就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刚准备进门去查看,突然偏过了头,皱起眉,对着空气开口:“你跟着我做什么?”
空无一人的地上蓦然荡出了奇异的波动。
“我之前听闻你对太华宫一新弟子爱若至宝,非卿不娶,愈演愈烈,你未有半分澄清的意思,本以为不过谣言,”一个淡漠的青年声音响起,“明日七夕,你今日火急火燎赶回,我瞎了才看不出你的心思。”
“与你何干?”池子霁不以为意,他很快发现洞府内没人,这才踏进去,反手将放置在门口的留影珠拿起,也没管身后如影随形的凉意。
一进洞府,那无形的身影这才缓缓出现,显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青年面庞凌厉,白发如雪,剑眉挺鼻,身侧似有剑意乍破,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若太华宫宗主在,定能一眼认出,他便是老祖那堕入十恶的师兄——平胥之。
“我们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我好心劝你,你不以为然。”平胥之沉稳地往里走,“着实不识好歹。”
“我做了何事,须你十恶之首来劝?”池子霁反口相讥,目光四处扫视着屋内。
廷听行事向来有章法,哪怕在池子霁洞府内久待也鲜少有她的痕迹。
池子霁稍有失落,但也习惯了,目光扫过桌侧地上写着“青云万里,岁岁无忧”的莲花河灯,而后落到桌角放置的书册,突然顿住,立刻上前拿起。
池子霁难以相信廷听竟会失误将东西落在他洞府里。
联系起在洞府门口感觉到的陌生人的气息,他笃定在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你喜欢人家,如何确信人家喜欢你?”平胥之根本不把池子霁的讽刺当回事。
理论上来说,池子霁现下应该风轻云淡地反驳他,甚至再嘴毒地怼两句,有些人得不到老祖就在小辈身上找存在感。
池子霁本不会翻廷听的书册,却在拿的过程中目光难以避免地看到了书脊上的“合欢”二字。
他的目光一滞,当即把那本夹在正经书里的不正经话本给拿了出来。
只见《合欢宗妖女和她的十条船》一行大字映入眼帘,无比显眼,让人避无可避。
“她不需要你就是不喜欢。”平胥之瞥了眼池子霁手里的书册,扯着嘴角,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我们剑修都这样。”
“……不过一本闲暇时找乐子的话本,也值当你在这里挑拨是非?”池子霁若无其事地将话本夹回去,抬手将门口拿的留影珠放到桌上,注入灵力。
比起女孩子喜欢看的话本,哪怕题材相对特殊,池子霁也更为在意他不在之时前来找廷听的陌生人。
不能动的话本和一个活生生的人,孰轻孰重,世人皆知。
“嗤。”平胥之凉笑一声,倒并未离去,显然对看着这向来不可一世的便宜徒弟吃瘪相当有兴趣。
前人受过的苦,后人必须也完完整整地受一遍!
留影珠散发出光芒,其间光影与人像迅速浮现。
池子霁在看到蓝珊前来打扰的瞬间冷下脸。
他甚至都不用想这人是来找谁,会说什么,就可以下个“不速之客”的判断。
“呀,你这位小师妹行情也挺好的。”平胥之似乎感同身受地想起他当年面对他师妹时的情景。
果不其然,蓝珊挑拨离间在先甚至想横插一脚的声音从留影珠里飘出,在寂静的洞府内清晰得不容犹豫。
坐在椅上的少年脊背挺直,指尖点在梨花木几上,一下又一下,似是暴雨前短暂的宁静。
“怎么,这就动杀心了?”平胥之讶然了下,一副池子霁没见过世面的架势,轻嘲,“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我师妹无意于她。”池子霁声音平静,似是不在意,幽暗的眼眸透着若有所思。
“你不会在想着如何悄无声息地干掉同门吧?”平胥之察觉到池子霁的认真,笑道,“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池子霁垂眸,不言语。
他当然记得。他不光清楚地知道他自己是谁,还熟知三法司办案流程。
池子霁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在乎廷听的名声。
“杀了这个,还有下个。金铃为她而响,接着参加论道大会,还能有无数个。”平胥之继续说道,“你杀得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