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向奕凛声道:“他从来都是想把神丹让给你!”
“让给我?怎么可能……”楚为洵嗤笑道,“他向来厌弃我,虽然并未直说,但我看得分明。他带那些其他的孩子一同习剑练武,一练便是一天。我就坐在一旁看着,他连一道目光都不会落到我身上。在他的眼里,唯一的出路便是习剑飞升,而像我这种天生灵力不足的人在他眼中便是废物……”
他自嘲道:“他表面关照我,不过是因为我是他的独子,可在他心里,宁愿我从未存在。他若如此憎嫌于我,为何不在我刚出生之时便把我仍走,而要让我承受这些……”
楚为洵眸色猩红,面颊上交杂着鲜血与泪水,显更显得有几分疯癫:“可是他也没想到,他一向厌弃的儿子,也能算计至此。差一点,差一点神丹就是我的……”
华向奕快步走向前去高挥起手,显然想一掌打在他身上,但见他伤势惨重并未下手。他厉声怒道:“你怎能如此想他,他费尽心机找到神丹下落,从不是为了他自己!”
楚为洵自下而上盯着对方不似作假的神色,一向平静的眸子倏地破碎了。
“楚帜想法确实有些偏激,但他却从未厌弃过你。从小到大逢年过节我给你带的小物件,都是楚帜让我以我的名义送你,那些年他遍访天下神医就是为了治你的病,最后得知神丹消息后,他最先的想法从就不是什么自己得道飞升……而是让你能够像别人一样拿起剑来,实现夙愿。”
华向奕沉声道:“楚帜从未由于你的身体憎恶于你,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为自己套上的枷锁。”
楚为洵瞳孔倏然睁大,连呼吸都变得剧烈,他不顾一切地喊道:“你说的不是真的!都是在骗我!你们全都是骗子!”
不少人持剑举在身前,见此情此景却惊疑不定。
衣衫头发已然散乱,似是终于累了,他颓然向后靠在树上,自嘲般轻笑道:“又为何偏要在这时候告诉我,我千算万算,却没想到……”
陈然向前迈出一步道:“陈某从出生到现在向来寄人篱下,而如今我要为自己做事。我要将你的人头斩下祭于我家人灵位之前,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排山倒海的剑气在此刻汹涌而至,可就在同时楚为洵手中有寒光闪过,用最后的时间掷出去什么东西。
剑身寒光映在他脸上,他却仿佛浑然未觉,依旧在笑,嘴中念道:“为何要叫他,为何要告诉我,戏弄我……”
陈然下意识闪躲,但却心下一紧,猝然发现那暗器的方向本就不是冲向自己。他猛地转头,只见那暗器竟径直向秦娘的方向飞去!
秦娘与宁云志背对众人站在一旁,似乎在用纸笔写着什么东西,完全没意识到危机感。那枚暗器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已然到了秦娘身后,情急之间他只能大喝道:“姑娘当心!”
二人与众人皆有一段距离,闪身过去定然来不及,就当所有人都觉得事情毫无转机,甚至紧闭上眼睛之时,变故陡生。
绝对的意外并未发生,那枚暗器依旧深深穿入人体中,暗器显然沾有剧毒,连伤口处迸溅的血液都泛着乌黑。
只是受伤的人并非秦娘。
而是在千钧一发之时,闪身挡在她身前的宁云志。
楚为洵在那瞬间动作顿住,瞳孔骤缩。
宁云志周身一抖,随即倒在地上,场面倏然骚乱。
“救人!快救人!”不知是谁喊道。
仅仅怔愣一瞬,秦娘立刻蹲下.身来为他处理伤口,却在看到伤口颜色的瞬间心沉到了谷底。
那伤口并不深,但暗器沾有剧毒——正是与害死楚帜相同的药粉“留青”。中毒之人先是晕眩,随即必死无疑,并无解药。
转瞬间那药粉已然渗进宁云志的血脉之中,心跳已经开始变得微弱。
她对这种情况再清楚不过——剧毒入心脉,已经全然没有生还的可能。
身为医者,她见过太多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时刻,她始终无法做到彻底释然,但也从未像现在这般绝望,仿佛有一把钝刀缓缓割过她的心脉,带来如此鲜明的痛感。
可她依旧将处理伤口的步骤一步步一丝不苟地完成,似乎只要如此,就能将对方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你不用替我挡的,我本就是死过一次,被暗器刺中也无所谓。”
她并未看向对方的眼睛。
“……我知道。”宁云志的声音轻若游丝,勉强笑道,“当时没想那么多。”
秦娘的指尖颤抖,甚至有些手忙脚乱,她回头仓促喊道:“快来救他,谁来救救他……”
华向奕走上前来,从怀中取出一棵珍藏多年的救命丹丸,给宁云志服下,他本想伸手给对方把脉,但仅仅是看了一眼他的面色,华向奕便无声叹了口气,复而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