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对方手中的重剑,轻笑道:“可事实是,无论我说真话还是假话,你这把剑都会刺穿我的心口,我又为何要告诉你呢。”
陈然愣了半晌,继而怒不可遏,他一把将重剑从地面上拔.出,继而狠狠刺向对方,咬牙怒道:“楚为洵,我曾经那般相信你,为你蛰伏十年,遍访神丹下落,只为报你当时之恩。没想到当年之事竟是你……”
两人距离太近,陈然出剑又极快,没有人来得及前去阻拦。
下一瞬,只听见鲜血溅出的“噗呲”一声,长剑深深刺进楚为洵胸口,甚至剑尖穿过薄薄的胸腔从背后窜出。一口鲜血从他喉中涌出,剧痛使他下意识蹙紧眉头,但嘴边极淡的笑意却尚未消散,乍看上去嘲讽意味十足。
“这也不能怪我,是楚帜听闻的消息,我只不过是看你是个可塑之才,帮你把消息传出去而已。”楚为洵笑道,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涌出,他却浑然未觉,“骗你的人从不止我一个不是吗,杀你全家之人正是你的师尊,杀你师尊之人是你后来的同门,而你一直深信不疑之人……便是最初的罪魁祸首,真是可笑……唔。”
话音戛然而止,陈然将巨剑拔.出,汹涌的痛感使他眼前一黑,双膝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陈然刚刚的剑虽深,但并不致命,距离心口刻意偏了数寸,他握紧重剑到全身颤抖,指尖用力到泛白,怒道:“可塑之才?为什么,你为何如此……若你从开始接触我便抱有目的,那在我去清衍宗之后的那些恩惠又算什么,不过是你一时兴起吗。”
说及此处,楚为洵的神情终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的眸子缓缓转过来,似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往事。久到他早已忘却了初心为何,缘何如此。
他错开目光,轻笑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想博取你的信任罢了。”
声音很小,转瞬间便消逝在山脚下的狂风中。
他继续说道:“世上有许多为了神丹不择手段之人,却鲜有人有站得住脚的原因,楚帜也是如此……他凭借自己的实力得道飞升并非全无可能,却非要选择此种方式,他不过是自食其果……”
徐长老怒道:“你是他的亲儿子,他向来偏袒你,从未亏待于你,你为何对他有如此大的成见!”
“从未亏待于我?”楚为洵忽地笑出声,他艰难地将自己的上身撑起来,伤口处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涌出,“他向来喜欢将天下的孤.儿带进宗门中作为弟子,表面看上去无私得很,实则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
楚为洵冷声道:“因为他知道,神丹从不是一枚丹药——而是一个人。”
这句话宛若一声惊雷炸响,所有人都猝然抬眸,不敢相信地看向楚为洵。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神丹……是个人?”
“确实并无古籍记载神丹究竟为何物,只是松山真人又是如何确认此事?”
“楚帜当年又确信自己找到了神丹,那神丹究竟是……”
楚为洵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宿回渊身上,随后又在楚问衣角扫过一圈,轻笑道:“我为何要告诉你们……杀了我,就再也没人知道神丹的下落了。”
“闭嘴!”陈然似乎终于忍耐到了极限,他举起重剑再次砍向对方,这次对准的却是头部,是个并未打算留半分情面的位置。
可就在同时,有人厉声喝道:“住手!”还有人从身侧闪过来,用剑尖挡住陈然的攻势。
楚为洵嘴角似有嘲讽,他早就料到只要他说他知晓神丹的下落,在场之人便不会任由他身死。
果不其然。
可就在场景纷乱交战之时,一道略为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许多人都熟悉得很,回头看去,不由得微微睁大眼睛。
——华山派前掌门,华向奕。
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众人从未见过的姑娘,容貌姣好,瘦弱苍白。她并未在华向奕身边停留,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到了宿回渊的身侧。
华向奕与楚帜的情谊在修真界算得上是一段佳话美谈,只是听说华向奕在前些日子归隐山林,决定此生不再出世,却无人知晓原因。
朱修快步走上前来行礼,随后走在他身侧轻声道:“师尊怎么来了。”
“我本决意不再出世,不问世事,只是听说此处纷乱,由于当年之事纠缠不清……我不得不来。”
“您来得正好。”有人说道,“在场大概没人比您更了解楚帜为人,小公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楚帜发现神丹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华向奕缓缓点头,“确有此事。”
他向前迈步,目光看向不远处狼狈坐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楚为洵,蹙眉沉道:“刚刚之事我都听见了,楚帜因神丹意图杀人不假,但你如何能说他都是为了一己私欲,从而害他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