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太监出门去了,弓捷远立在原地呆了一瞬,转身跨进后院去与父亲作别,人还没到病室跟前,十三岁的弓婕柔已由西侧的厢房跑将过来,奔到哥哥身边将人一把抱住了,“兄长是要离府了吗?”
弓捷远知她听了风声,蹲下身去,伸手抚抚妹妹脑袋,温声应道:“兄长大了,自然得做事的。好在便在城里,倒比跟着父亲在边防时要强许多,没事儿可以回来看你。”
弓婕柔不依地紧抱着他,“兄长骗人。奶妈说王府重地,不能随便回来。”
弓捷远抬眼看看弓婕柔身后的奶妈,没有责她多事,仍温声道:“不能随便回来也是可以回来的。你在家里好好听话,没事儿不要随便出绣房来。爹过一阵子也要回边防去,你一个小女孩子家自己过日子需得知道谨慎仔细,有什么为难的事儿立刻派人过去寻我,记得住吗?”
“爹不是生病呢吗?”弓婕柔奇怪地问,“怎么能去边防?”
弓捷远认真看着稚嫩的妹妹,心里叹息,嘴里只道:“就快好了。好了就得走了,男人便是这样。柔儿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让我和爹悬心。”
弓婕柔瘪了瘪嘴,眼睛红了起来,“柔儿不要自己在家。兄长,柔儿害怕。”
弓捷远听得难过,硬着心肠站起身去,“柔儿也长大了,要听话些。”
作者有话说:
司尉这个官职是我编的
第6章 主子爷书房立威
府军卫本当属五军都督府管辖,可是新朝新都,弓捷远没处找这衙门口去,只得带着弓秩弓石自到朔亲王府领职。
谷矫出门接他,开口先问:“司尉以后吃住全在王府,只带这两个亲随,不用侍儿的么?”
弓捷远听这言语不似好话,冷然哼道:“捷远自幼出入军营军帐,并不用伺候的人。”
“那便对了!”谷矫点头说道,“亲王府里不能再开一个少将军府。司尉带来的这两个人若想留下,也得编在府卫之中,跟着轮流值守巡防。”
弓捷远闻言回眼看看弓秩和弓石。
弓秩面无表情。
弓石似是有点儿不忿,但也没说什么。
弓捷远便对谷矫说道,“由你安排便是。我既领了司尉之职,自然谨记身份责任,不会渎怠僭越。”
“司尉这话只合说与王爷,属下身上并无朝职,不过王爷亲随,府丁下人们称呼一声卫长就是个恭敬话。司尉既来,护卫队的分拨调动之事自然该由司尉掌管,只将我和梁健当成王爷的小厮看待便是。”谷矫回道。
弓捷远听他这话说得虽然客气,实际上却隐着两分疏远傲慢,知道并不真心,当即不留情面地道:“既然如此,谷护卫便带着本司尉去面见王爷吧!”
谷矫闻言仍没什么明显表情,伸臂示意弓秩弓石留在前庭等待,然后当先带路,领着弓捷远去见谷梁初。
此时午膳刚过,谷梁初偎在书房内侧靠墙放着的一只花梨圈椅里面,手里捧着本书,脚却架在对面香几之上,一副懒散倦怠的样子,不似观文阅字,倒似正在小憩。
谷矫领着弓捷远走到谷梁初三步开外,躬身禀道:“王爷,弓司尉入府领职来了。”
谷梁初身姿不动,深长双目半睁半垂地“唔”了一下。
谷矫见状便不再说,只是回眼看了看弓捷远。
弓捷远自小远离朝堂,身边都是呼他弓少爷或者小将军的普通兵士,偶尔与官员们交交手,也多是职衔低于弓涤边紧着忙着巴结他的,因此素来气盛,面前这人虽是皇族贵胄顶头的主子,这般傲慢无人,弓捷远也气得暗自咬牙,悄悄平复一下心情才勉强屈了膝道:“属下弓挽奉旨入府领司尉职,前来参见王爷。”
谷梁初听到他的声音伸手将书丢在脚下的香几之上,身姿依然不动,声音里甚至还有两分睡意似的,“弓司尉来得却快,这样的利索劲儿倒似是个能做事的。不过孤这王府不算太小,仓促搬来还有许多亭阁桥榭未曾修好,常日间工匠往来杂客穿梭,卫队的兵丁们也是良莠不齐需细调教之辈,司尉年纪尚轻,肩上担子不轻。”
弓捷远只得答道:“弓挽初次担此大任,不敢夸口能干得好,唯尽力耳。”
谷梁初似是笑了一下,竟连眼睛都闭上了,“孤这一府安危系在你的身上,光说尽力可不成的。司尉初来乍到事事都需从头捋起,虽有圣命在身品级托着,凡事还是多谨慎些,别小瞧了自己的本分。谷矫平日多要跟着我的脚步,暂先分了梁健给你做指导用,不管什么时时问着他些,莫只觉得自己身有官衔便不把孤的人给放在眼里。”
弓捷远听了这话忍不住心中的冷哼,暗道什么狗屁官衔?不过看家护院的行当,却当小爷乐意领呢?揣着明白装糊涂说这些没用的话,不是你跳到我家后院逼着我爹送我来的?嘴里却只能道:“属下谨记王爷教诲,必不敢存轻慢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