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关于那夜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疼,还有冷,仿佛坠入结冰湖底,无论怎样抱紧双臂都冷得不行,冰冻在深水区,往上窥不见日光,往下见不到深渊。
沈囿醒得很晚,睁开眼时阳光已经直射在海面,波光粼粼,明晃晃的,晃得人眼睛疼。
腰酸背痛,浑身都是红痕和淤痕,尤其下面一动就疼。
嘴唇干裂,沈囿随手拿桌柜上早已冷掉的半杯水喝,润了点唇角,看见他进船舱,黑色西装西裤,碎发下压着一双黑漆眼睛,冷峻锋利,他看了眼她苍白的脸色,和用床被遮住下面难堪,“上岸了。”
“收拾一下。”
眼睛一酸,沈囿把水杯搁在桌柜上,喉咙还是涩得厉害。
“我可能要等一会。”眼角有干掉的泪痕,皮肤紧绷着,她想她该擦点药,“我,我很疼。”
斜倚着门框,祁禹时看向她的眼底没有怜惜,拨弄食指间一枚新的银色宽戒,“清场等你?”
“女朋友。”
阳光透过玻璃斜射入房间里,百叶窗条纹阴影打在他身上,明暗不一,眼睛明明在光亮里,情绪却是冷的。
沈囿看不清他,她有些难以启齿的羞耻,“一支红霉素软膏,我自己擦就可以。”
拇指按压银戒,他没再多说,“我让人送,弄好出来。”
说完,他转身直接出了客厅,走廊脚步声越来越远。
沈囿拉开雪白的被褥,看见身上的红痕,床单上的血迹,一切都昭示昨晚的猛烈。
半刻钟后,沈囿艰难擦拭完,倾身去拿他让人送来的衣裙。
黑色紧身裙,长度大概只及大腿根部,低胸,肩部和颈部大片肌肤裸露在外,紧绷着,下身一坠一坠的疼痛。
手臂腿部,后背肩胛上都可以看见显眼的红痕和淤痕。
踩着高跟,沈囿差点站不稳,小腿和脚尖都在颤抖,她走了几步走到门边,迟迟不敢出去。
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我好了。】
一分钟,两分钟,没回应。
沈囿拨了个电话过去,两秒后直接被挂断。
走廊外透过雾霾蓝色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湛蓝的海面和湛蓝的天空,海鸥低低盘旋,晴朗无云。
低头看着指尖,微微发白,沈囿头脑感到微微晕眩,她想自己可能有点贫血。
约莫等了五分钟,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他单手插兜,西装挺括,在门外淡淡看她:“要我接?”
沈囿一手提着手包,一只手挡在胸前,极没安全感的姿势,纤细白皙腿上有红痕,膝盖上淤青严重。
望向他的眼底带了求助,一种无辜的示弱。
淡漠移开眼,祁禹时没牵她的意思,指间夹着烟,吞吐熟稔,漫不经心而漠然,他走在前面。
唇角有些苍白,眼睫微垂,沈囿忍着疼痛跟上去。
她走得慢,走廊阳光明明灭灭洒下,衣裙太单薄了,在正午时分,沈囿仍然觉得冰冷。
她伸手去握他垂下的掌心,指腹刚贴近他温暖干燥的手心,他就没什么犹豫的抽出。
食指和拇指捻着香烟,轻轻弹了下,烟灰洒落,烟草气息辛辣凛冽,仿佛龙舌兰烈酒。
沈囿呛了下,捂嘴咳嗽,指尖发白,她轻轻叫:“男朋友。”
他没回应,丝毫不在意。
沈囿试了最后一次,她上前挽住他手腕,柔嫩皮肤贴在他的西装布料上,轻轻一搭,能感受到小臂有力的肌肉线条。
这次他没移开,仍旧散漫,叼着烟,喉结弧度锋利,吐烟时微微滑动,性冷感要死。
沈囿一手捂住胸口,尽力跟住他的步伐,忽略那羞耻地方的疼感,近乎贪恋奢求他臂弯中那点温暖一样黏他。
长长走廊走到头,刷了房卡,白色橡木楼梯往下是二楼甲板,有音乐声,糕点香气,还有人群/交谈喧闹声。
沈囿顿住,羞耻心蔓延,她实没有脸面勇气迈出这一步,显身材紧身短裙,遮不住的皮肤上还处处都是吻痕和淤痕,这样出现在大众眼前,任谁都会想到那一层。
唇角微微颤抖,沈囿停住脚步,黑白分明的眼底是抗拒。
停顿了下,祁禹时抬手玩她耳坠,长指捏过那珍珠尾尖银刺,随手一扯,沈囿疼得嘶了下。
而那人造珍珠上的白/粉已经磨掉一层,沾在长指上,祁禹时瞟了眼,轻嗤:“廉价。”
这对耳饰是沈囿拿自己上部戏结的片酬买的,小商场精品店里九十九块钱一对,她觉得漂亮,珍珠当然是假的。
买的时候再三斟酌,八千块片酬,她续交一个月房租,生活日常花费,来回通勤,给自己买了一身平价衣裙,已经所剩无几,所以她很珍惜这副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