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没什么。”祁北穆啧了一声,走下石阶,盯了燕南叙几刻,忽地一笑,“这话可说得不对。本殿下乃闲人一个,闲着也是闲着。燕公子耐热,燕公子带的这婢女可不一定耐热了,还是得本殿下出来接一接才好。”
此番话虽字句不离婢女,可祁北穆的目光却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燕南叙。
燕南叙面上虽淡笑不语,但内心已忍不住地犯起了嘀咕。
这人老盯着自己做什么?果然是有什么大病吧?
“燕公子这婢女还真是辣啊。”祁北穆暧昧地勾了勾唇角,看似在说南河月,但眼底的深意却让人止不住地想他这过分意有所指的话。
“还行。”燕南叙也不窘迫,坦坦荡荡地同他对视一眼,淡定地顺着他的话礼尚往来,“二殿下也很辣。”
“嘶。”闻言,祁北穆双眉一挑,“燕公子夸起人来,怎么教人那么不得劲呢?”
说到这,他话音一顿,随即又轻轻一哼,转移话题:“说起来,闹市一事,本殿下还没来得及谢谢燕公子,结果公子就干脆来了个人间蒸发,本殿下还道公子是出了什么大事,正急着呢。没想到,原来正暗中想着入赘我府呢?”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为之,祁北穆似乎格外咬重了“入赘”二字。
但燕南叙却无太大表情波澜,事不关己一般,微微一笑,“二殿下见笑了。太子乃未来一国之主,我搭一把手也是理所应当的,言谢就不必了。至于人间蒸发,更是莫须有的事,我不过是身娇体弱,那日累狠了,回去歇的时间久了些罢了。”
“身娇体弱?”前一刻还言笑晏晏的祁北穆,眸色忽地沉了沉,迅速抓住他的手臂,沉声道,“哪不舒服?”
燕南叙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被抓住的手臂上,唇角微抿,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开,顿了顿后,不紧不慢地转了转酸痛的手腕,声音淡淡:“身娇体弱未必就是身体不适,旧疾罢了,二殿下不必担心。”
祁北穆也不说相信与否,只眯了眯狭长的眼睛,用深邃的眸光上下打量着燕南叙,试图从这个过分镇定的人脸上看出什么别的东西。
可是,打量了几圈,都是一无所获。
见祁北穆不说话,光盯着自己看,燕南叙歪了歪脑袋,浅笑,“我若是姑娘,被二殿下总这么盯着看,就该误会了。”
适逢说话间,刺眼的阳光洒下,有些晃眼。燕南叙下意识地伸出手,挡在眼前,但细碎的阳光还是投机取巧地从他的手指缝中钻入,斑驳在他上挑的眼角处,晒出了几分薄红,几分汗意。
祁北穆皱了皱眉,有些口干舌燥。
“不是姑娘,就不能盯了么?”祁北穆眯着眼,又走近了燕南叙几步。
燕南叙的面上仍旧挂着那副薄凉淡定的表情,闻言,他沉吟了片刻,说:“我不好男色。”
听到这话,祁北穆先是一愣,随即轻浅笑开,也不知他究竟在笑些什么,轻松道:“燕公子既然不好,那我也不好吧。”
说完,他还像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这种事,不到最后,谁说得准呢?”
燕南叙皱紧了眉。
不知是他多思了还是其他,这个祁北穆,怎么总让人感觉不太对劲?
“公子,外边晒,还是快进府吧。”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南河月冷不丁地提醒了一句。
闻言,祁北穆瞥了南河月一眼。
南河月本就因燕南叙受伤一事,对祁北穆略有偏见,这下跟他这么一对视,心中的忿忿之火更是星火燎原,当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有要将人生吞活剥了的既视感。
祁北穆低嚯了一声,含笑揶揄道:“公子,你这婢女还真凶啊。”
燕南叙淡淡地扫了眼南河月,也没指责,只道:“被我宠惯了。二殿下见谅。”
“谅,当然谅。”祁北穆伸了个懒腰,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有些毛骨悚然,“公子都替她说话了,二殿下怎敢不谅?以后我们就是一府人了,有事儿千万别跟我客气。”
说着,祁北穆便大步流星地朝前走了几步。
燕南叙没说话,擦了擦额边的薄汗,一前一后朝御南王府走去。
祁北穆身高腿长体力好,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走得飞快,三两下就跟燕南叙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
燕南叙看着眼前那抹走步放荡不羁的身影,没吭声,依旧踩着自己的节奏,慢腾腾地在后边跟。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似乎直到已经快抵达御南王府门口了,前头才传来一声“哎呀”。
燕南叙抬眸,只见祁北穆已转过身,脸上尽是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