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祁北穆动作一顿,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眸底是诡谲的寒冰,“你说什么?”
“爹竟也没跟你说么?”祁清欢稍稍诧异,“说是因为嫂子近几月就要生产了,小世孙快出生了,为了给小世孙提供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才特意挑来的先生。”
闻言,祁北穆阴沉着快要可以滴出水的脸,薄唇抿成生硬的直线,眼底也随之淌起了讥诮的光波,冷笑:“教书先生,还是盯梢先生呢?这才刚怀上两个月呢,就这么急着往府里送人?”
“就是啊,太欺负人了。”祁清欢一阵忿忿不平,“听宫里的意思,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该把人送过来了。哥,我们一向忠心耿耿,这些年来连过错都未曾有,凭什么这么待我们?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怎么能就这么坐着让人监视?哥,你跟太子关系一向好,要不,你找天去跟他说说,我们武者世家,不需要教书先生。”
祁北穆冷冷一哼,踹了踹火盆,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事不能急。回头我去探探他的底细。”祁北穆负着手,微眯的眼睛闪过危险的杀意,满斥寒意,不带半丝温度,“进了这御南王府,我倒要看看,有谁能全身而退。”
……
燕南叙是夏至后第三日入的御南王府,气温依旧居高不下,挂在正空的烈日像盆火一样,灼热的日光仿佛被烈日烫融的松脂,透着花草树木的缝隙往下滴,落在铺满了砂石的地上,砂石地就被烤得滚烫。
此次来御南王府,为了防止人多惹眼,燕南叙就只带了南河月一人,还是经过“乔装打扮”的南河月。
南河月跟在燕南叙身后,一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了嘴,默默地伸出双手,使劲地向上扯了扯胸前的襦裙,
燕南叙用余光往后瞥了一眼,“这在外面呢,你注意点。哪有姑娘家的这么提裙子的?”
闻言,南河月只好乖乖地把手放了下来,别扭地转了转胳膊,闷声道:“我尽量。”
“难为你了。”燕南叙朝前走了几步,忍俊不禁,“御南王府与别府不同,习武之人众多,带男侍卫难免引人警惕。哦,对了,等入府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人起冲突,更不要同人动手。”
“知道了。”南河月本就闷着的声音又低了些。
燕南叙皱了皱眉,回首一看,只见南河月侧着身子,又开始偷偷地扯裙子了。
“南河月!”燕南叙低吼一声,警告道,“你现在是个姑娘。”
南河月只好收手,闷闷不乐:“哦。”
燕南叙摇了摇头,也知道南河月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便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向前走。可还没等他走出去几步,就在这时,一抹黑影倏地从他的眼前晃过,紧接着,剑锋划破空气的声响传来。
“公子小心!”
燕南叙也是反应极快,双眼一眯,正要侧身躲避,南河月已快他一步,左手将他护在身后,右手抓起靠在墙边的扫帚,硬生生地挡过了这一招。
扫帚断成了三块。
南河月的胜负欲被点燃,他厉着眸子,刚想发起第二轮攻击,却被燕南叙抓住了手,制止了攻击。
“真的是你?”这时,一阵紧绷的声音响了起来。
燕南叙疑惑地眯了眯眼睛,目光跃过南河月的肩膀,一下就辨清了来人。
祁北穆站在石阶上,五官仍如不久前所见,生得风流韵致,一身黑衣都遮盖不尽萦绕着他的气质,贵气,嚣张,桀骜不驯,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此时此刻,他正逆光而立,八九尺的个头几乎要将刺眼的日光挡尽了。
看着来人,燕南叙不由地想起了那日在街上的情景,皱了皱眉,“我们认识么?”
那日辗转在他眼底的神色,就好像自己曾是他多年的知己情人一般。
可在他的印象里,对于这人,他是真的不熟悉。
祁北穆先是一愣,眼底的情绪瞬间便被隐藏了下去,速度之快,让燕南叙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眼花看错了。
燕南叙没有说话。
这时,祁北穆寒冷如冰的唇角忽然融开,化为一圈圈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他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不认识么?”
第九章 身娇
燕南叙像是感觉不到那阵威压,轻轻抬眸,越过南河月,上前几步,不卑不亢地一笑,“我们该认识么?不过难得二殿下有心,还特意出来迎接我们。下次就不必了,只有几步路,天气热,二殿下还是在府里休息的好。”
“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再认识一遍也不迟……”祁北穆哼唧了一声,兀自低声咕哝着,燕南叙并未听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