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弦锦淡笑:“他不需要我救,我也没有折磨自己,我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人,我只是在等你来而已,你这个神医来了,我的病自然也要好了。”
左丘学微怔:“我能帮你做什么?”
“我想见他。”
“我办不到。”他直截了当,“若非他现在还不能死,连我都进不得诏狱,那里重兵把守,我又如何能带你进去。”
“我知道。”苏弦锦对他的话并不意外,“但总要一试。”
她无法改变这个结局,但或许能提前结束他的痛苦。
这段日子,她在关州城里病着,偶尔会仔细想山腰上的那位算命阿姨和那个算命乞丐说的话。
更让她坚信,结局虽无法更改,过程却可以。
且无数次原文剧情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她望着左丘学,目光平静。
“那构藤果的毒有什么后果?”
左丘学皱眉,迟疑片刻,才低声道:“肠穿肚烂,血肉尽蚀。”
苏弦锦深吸了口气,颤声。
“何时发作?”
“再有半月左右。”他轻声,“其实,他是知道的,那是他为自己求的最后一丝尊严,他说不愿死后被悬尸城门,让鸟儿啄食,他更不愿你见到他那个样子。”
苏弦锦笑了下,却落下泪来。
原来如此。
原文中被悬尸的程筠只有一副骨架,世人都道是凌刑的原因。
至于是否是这样,原文中又是否有伏笔,在读者眼里也不重要。
反正反派被解决了,这是爽点。
所谓凌刑便是凌迟,用极薄的刀片寸寸削去骨肉,还要止血,以防受刑人死亡。一日一片,直到最后。
这个过程中,最痛苦的是受刑人始终保持清醒。
苏弦锦身为读者也只知凌迟,不知他身上的毒。
她问:“若在毒发之前身亡呢?”
左丘学答:“那便会立即发作,五脏六腑逐渐化作一滩血水。”
他皱眉:“可惜秦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死的,他一家人都曾因程筠而死,他实在恨他。”
苏弦锦沉默半晌,忽然道:“请替我带一封书信给张是。”
左丘学效率很高,他当夜回城,张是便第二日就出现在了关州。
“苏姑娘,不知可好些了?”他笑吟吟地朝苏弦锦作一揖礼,不同于曾在军中时普通书生装扮,如今一身官服,虽未绣上品级,却也添了几分尊贵气度。
苏弦锦打量他,笑问:“先生如今已贵为丞相了么?”
张是诧异,新朝未立,旧朝制度还在逐步推翻之中,是否定下丞相一职也未明确定论,苏弦锦的口吻却好似十分肯定一般,叫他一时哑了声。
苏弦锦道:“秦时那般痛恨旧朝,痛恨首辅弄权,自然不会再沿用旧朝职位,恢复丞相一职,并不难猜,而胜任者,除先生外,再无第二。”
张是一笑:“不愧是苏姑娘,果真才貌双全,在下十分佩服。”
“那先生曾经许诺我的,是否还算数?”
“苏姑娘……”张是沉吟,“还是想当皇后?”
“是。”苏弦锦眼神坚定。
除了成为皇后,目前她再没有进入都城,接近诏狱,并握有一定权力的机会。
原文中虽然苏曲儿也当了皇后,但中间却有许多波折,耗时良久,她不想空等。
张是意味深长:“如今承阳侯虽回了南境,却将萧郡主留了下来,之前萧郡主在征战中也是立下赫赫战功,在群将间很有威望,而苏姑娘你身陷敌营,一直有些流言蜚语,你若不当皇后,这些倒无影响,可你若要当皇后,形势便对你很不利。”
“我知道。”苏弦锦注视着他,,“所以才需要先生协助,先生在秦时身侧,难道不知我暗中的功劳?若无我为他冒险传递消息,秦时岂能这么快破后而立?”
她拨开衣领,露出脖颈间的那道仍是红红的疤痕。
“除夕那晚,为救秦时性命,我连自己的命都押上了。她萧彤彤征战是功,我这难道不是?”
张是朝她拱手:“苏姑娘大义,张是也不会食言,必助姑娘为后。”
苏弦锦目光凝视:“何时接我入城?”
张是沉吟道:“大约两日后。”
他解释:“重刑之下,程筠对所有罪行皆供认不讳,如今刑部在整理他的罪状,并于两日后公布天下,届时将他押赴刑场,主帅会当着百官与百姓的面,亲手持剑动手,借着民意如潮,顺理成章地应下称帝之事。”
苏弦锦抬眸:“秦时并不会真杀了他,对吗?”
张是微怔,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程筠手下残害性命无数,若如此简单就伏法了,也太便宜了他,百姓也不会同意,如今刑部暂时拟定的刑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