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种林家大半院子的人就听见安儿脆生生的声音,“你家教不好,家风也不好,大人竟然在背后说小辈坏话,你还学嘴,你家都不是好人!”
小树甚至还搭话,撺掇道:“圣人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魏嫂子,这家亲戚不好,跟他家走动会带坏你家家风,将人赶出去。”
“赶出去不礼貌,反正你们自己都先开席了,快点吃,吃完赶紧回家,以后不要来我种林伯家了,别影响我种林伯家的家风。”安儿补充道。
有那心向苏种林家的亲戚自是暗暗叫好,可苏长青、张栓粮却是咬牙。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插什么嘴,还说得这么直白让人下不来台,可真是••••••欠收拾!
灶上帮忙的妇人很是羡慕,对张氏道:“你家孩子教的好,这大道理都懂。”
张氏却是摇头,心里恨不得飞过去捂住小儿子的嘴。
此时,她唯一庆幸的是小女儿被大女儿搂在怀里捂耳朵,没插嘴。
姗姗来迟的族长站在门口处,沉声道:“王家的,你们算我们苏家哪门子亲戚,走谁的亲?”
方才还嚣张跋扈叫嚣的一桌人低头不搭话,却也不离席。
苏柱子出面,搀扶着族长往主桌去,族长却站着不动,盯着他,问道:“你爹呢,你爷呢,家里男人死绝了让一个妇道人家主事?”
“他王家早十几年干啥去了,现在见家里日子起来了贴上来几个意思?”
“让你爹你爷出来,今儿当着这多亲戚面把话说清楚,这舅家你要认,我要找她王家问问,那王氏是埋在哪个坟头了?”
族长不顾在场亲戚,直接发火。
全场安静,只留下苏柱子缓缓回话的声音,“堂爷爷,我爷和爹去上坟了。”
“这会儿上哪门子坟,新屋上梁都被冲撞了,他俩还有脸告诉祖宗!”族长将拐杖在地上敲得邦邦作响。
正和阴阳先生从坟地回来的苏种林:••••••
同行的里正上前,扶住人道:“行了,有话晚上说。”
见族兄犟着头不理人,他道:“秦夫子都看着,不要让种林和长青都丢脸,快入座开席。”
魏小妹被灶上出来的几个妇人拉走,风波暂时平息。
安儿小树也重新坐好,捏着筷子等主桌的人开席。
苏婉将凳子往前挪了挪,胸口挨着桌沿。
只是,身后那桌,低低的咒骂声还是能飘入耳朵。
这一出,到底是影响了气氛,也不知谁出面说服的,阴阳先生手摇铜铃在新屋门前转,嘴里念念有词,末了扬声道已经驱散晦气,大家吃好喝好,给主家攒攒喜气,也沾沾主家福气。
席面的热闹气氛这才回来。
只是,有些人始终上不了台面。
半途,还没散席,隔壁桌奇葩们就闹哄哄起身离开。
其余人还在继续吃,却不难听出都在讨论王家——苏柱子的外家。
苏婉装作不经意转头看了看,不难发现,大家都对王家很不齿,对苏种林家多有同情。
眉眼间神色不难看出:摊上这么个岳家,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苏长青、张栓粮却是想着要好好教育儿子,只是,吃完席前者要帮忙端盘上菜,后者要赶着回姚庄。
安儿、小树早跑村里去找同窗玩儿了。
苏长青决定晚上回家教育,只是,村里商量事情,等他回家,小儿子早睡得四仰八叉。
想起昨晚丈夫不忍心将小儿子叫醒又气不过的表情,张氏又好气又好笑。
这会儿见小儿子眼珠乱转,冷声道:“再憋坏主意,让你爹揍你。”
安儿消停了,嘟嘴吃饭,时不时念叨一句“弟弟快快长大”、“这酸酸甜甜的肉好吃,等你长大就能吃到了”••••••
通堂,老爷子却说起村里修村道的事儿。
本来作坊拉货走得是河边到村外的大路,从村尾这边过去的小道也只靠近村尾上工的人走,现在,张康毅想把河边的路修整一下,顺便也将村尾到作坊的路拓宽。
“这边只咱家两户,后面会有人盖房,可那都几年后了,里正专门划了建学堂的地儿,就是志强家对面,这村道,咱家走得多,家里多出点银钱。”
对于修路这事儿,苏长青早有打算,他笑道:“爹放心,康毅打算铺青砖路,正在谈青砖和沙石的价,要是价钱能谈拢,村里主道也铺青砖,到时家里出工只能志栋去,除了料钱,我再多出二两。”
老爷子还不知铺青砖路的事儿,愣怔后道:“青石难买,青砖虽不耐用却也能用个三五年不坏,下雨天也干净,这啥时候的事儿,我咋没听说。”
“昨晚康毅才提的,他买了新地基,就门前对面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