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房门又被关上。
沈初言气愤地锤了几下病床,将啃到一半的苹果扔到旁边。
刚才季松亭连离婚的字眼都没有提,看来是没过季父那一关。
他要好好给自己争取了。
另一边,简桉抬头看着点滴,又看向饮水机旁的男人,无奈道:“可以了云珩,倒太多水我也喝不完。”
“你就应该多喝水,多吃饭,才不会得胃炎,对自己好点。”
他将水拿给简桉,忽地注意到对方额头上的伤疤和通红的手,一瞬间满是心疼和愤怒,柔和的语气也变得生硬:
“季松亭又打你了?!”
简桉慌忙盖住手,“没有没有,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不是他,而且我已经上过药了,不碍事的。”
“小桉你不用骗我,这明显就是被烫到的,他们季家难道没仆人吗?”
简桉苦涩地笑了笑,急忙转移了话题:“今天大少爷怎么突然来医院了?”
沈云珩知道他在刻意回避,又拿他没办法,只好如实回答:
“公司没什么事,我就来看一下沈初言,毕竟论血缘关系,我们还是兄弟,但路过病房刚好看见你,就进来了。”
“那你先去看看他吧。”
沈云珩目光灼灼地凝视他,说:
“小桉,你什么时候跟那个姓季的离婚?三年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还要死心塌地爱着他吗?”
简桉避开他的视线,侧头看向水雾氤氲的玻璃窗,低低地说道:
“嗯,他是我的全部了。”
沈云珩了解他九牛拉不转的脾性,也知道他爱季松亭十年有多痛苦。
他觉得简桉真的太傻了。
门外站着的季松亭将两人谈笑风生的一幕尽收眼底,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上到下紧紧包围着他。
他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不配碰。
况且眼下看来,简桉居然还有精力在病床上跟别的男人谈情说爱,前面的晕倒压根就是装出来的吧?!
季松亭有点不爽,也很恶心。
杨瑞被这低到零下几十度的阴冷吓一哆嗦,识趣地站远了点。
随后他就听见了季松亭渗入冰水的声音:“给简桉办理出院,不用拿药。”
杨瑞犹豫道:“啊?季总……可是医生说简先生还得临床观察几天。”
“再留几天好给他们偷情吗?”
“季总别气,我现在去办!”
季松亭一脚猛然踢开房门,对两人惊讶的表情视若无睹,径直走到病床前,冷冷启口:“不相干的人滚。”
沈云珩目露敌意,讽刺道:
“你什么意思?你现在不应该在病房里陪着我弟吗?还有空来这里?”
“我不说第二遍。”
简桉明白季松亭这话一出就什么都干得出来,立刻催促旁边的人:
“云珩你快走吧,求你了。”
沈云珩看着他恳求的眼神,最终心软,转身走向门口,说:“今天看在小桉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季松亭关上门,不紧不慢地摘下手套,下一秒直接扯掉了简桉手上的针管。
“松亭……”
简桉疼得全身泛起战栗,眼角不自觉地渗出泪水,紧接着被用力摔下床。
“这么快就要另寻佳人了?”
季松亭扬起深邃的瞳眸,清俊挺拔地站在他面前,一只黑皮鞋无情地踩在他流血的针眼上,慢慢地碾压着。
第6章 我恨透你了
这一摔,简桉只感觉到身上的骨头四分五裂,疼痛难当,语声哽咽道: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简桉,我恨透你了。”
季松亭半蹲下身,目光中溢满了毫不掩饰的冷怒和厌恶,随后抬手拽住他的衣领迫使他直视着自己,轻嘲道:
“你到底在装什么可怜?想从我这里博得同情?那我告诉你,绝无可能,别奢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丁点的爱,你这种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心狠手辣,虚情假意,你可以蒙蔽我爸,但永远骗不了我!”
说完,季松亭忽而一改刚才狠厉的神色,缓缓松开手,阴晴不定的脸上漫开肆意的玩味,提步走出了病房。
直到那个修长的身影渐渐远离了模糊的视线,简桉才从地上坐起来。
他靠着病床,仰头望向天花板,霎时间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被埋没在空洞的眼神里,终于任由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手背上已经被感染的伤口隐约传来刺痛,但简桉却仿佛没有知觉一样。
他以前很喜欢干净,爱体面,身上不能有一点丑陋的伤疤,就算被美工刀划破了手,他都会想方设法遮着,掩着。
可现在呢?
那遍体鳞伤的双手怎么也掩盖不住了,上面的疤痕就像他一样,丑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