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此刻一样,那一晚也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隔着紧闭的玻璃窗,她安心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听爸爸讲睡前故事。
爸爸的嗓音轻缓悦耳,将她带进梦幻般的童话世界。
可没过多久,就被猝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拉回现实。
那是医院打来的紧急电话。
爸爸二话不说,丢下绘本就匆匆离去。
作为外科医生,他常年无休、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
许云淅早已习惯。
她关掉床头灯,闭上眼睛一边回味着刚刚的故事,一边酝酿睡意。
沉入梦乡之前,她以为,会和往常一样,第二天醒来就能见到爸爸那张疲惫却亲切的笑脸。
可见到的却是……
一道惊雷就在这时冷不丁地在耳边炸开,许云淅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狠狠一颤。
“别怕。”
光线暗淡的车厢里,一道低柔的男声从身侧传来,“马上就到了。”
大概长时间没出声,男人的声线带着些许暗哑。
在嘈杂的雨声中,许云淅扭头朝身旁的男人看去。
昏昧的光影里,他端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路况。
他的侧脸模糊不清,可那坚实的臂膀却近在眼前,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她点着头轻轻“嗯”了一声,胸口那颗砰砰急跳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别墅前。
雨还在下。
甬道两旁的树在风雨中飘摇,门前的樱花落了一地。
天边闷雷滚动。
许云淅解开安全带,迟疑开口,“要不……今晚你就住这里吧?”
励蓦岑正低头查看手机里的未读消息,闻言撩起眼皮朝她看来。
车厢里开着灯,橙色光线落在那双狭长的深眸里,映出男人邃亮的瞳仁。
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
她不自觉地避开他的视线,小声解释道:“雨太大了,还打着雷,回去挺危险的……”
话音落下之后,迟迟没听到回应。
她咬着唇抬起眼,正好对上男人那双幽沉的眼。
心口蓦地缩紧。
车外风雨大作,不时有树叶和花瓣被甩到挡风玻璃上,停留不过片刻,又被风吹到空中。
车内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
无声的对视仅仅持续了几秒,许云淅便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她颤着眼睫准备收回目光之时,励蓦岑终于开口,“昨天跟你说的,都忘了?”
昨天说的……哪一句?
许云淅歪了下脑袋,刚准备回忆,就听他接着说道:“你一个独居女性,留男人过夜,就不怕……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
别说留他过夜,就是之前抱着他睡了一整晚,不也什么都没发生吗?
换个角度说,在他眼里,她从始至终都是个没有任何“异性”吸引力的妹妹而已。
许云淅摇了摇头,笃定地回道:“不怕。”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冷不丁地落下,吓得她肩膀一抖,双眼也条件发射地闭上。
却感觉身下的车子在移动,她压着心底的忐忑缓慢地睁开眼。
车子果然在往前开。
她困惑地看向身旁的男人,“这是要去哪?”
男人目视前方,淡声回道:“地库。”
地库?
也就是说——
他不走了?
许云淅心头一喜,唇角情不自禁地翘起来,却听励蓦岑说道:“别高兴得太早。”
“诶?”唇角的笑意缓慢凝住。
身旁的男人目不斜视地轻转方向盘,车子穿过厚重雨帘,沿着斜坡稳稳驶向黑黢黢的地库。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车子停稳,男人转身朝向她,“一旦进了门,可就别想赶我走了。”
空旷的地下车库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车顶灯落下黄橘色的光,照亮男人那双微微眯起的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云淅总觉得那双凝在自己脸上的琥珀色眸子透着一股陌生的危险气息。
眼底的最后一丝笑意也在男人极具压迫性的注视下隐去。
许云淅不自觉地吞咽一下。
不知道是她的紧张取悦了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忽地扬起唇角。
男人的左臂随意地横在方向盘上,上半身倾向她,含着不明笑意的双眼盯住她的眼睛,薄唇微启,慢声倒数,“五、四、三……”
不等许云淅弄明白他的意思,他便数到了“一”。
随后就听“啪嗒”一声脆响,斜挡在他胸前的安全带应声松开。
他推开车门,一条长腿落了地,许云淅还愣怔怔地坐在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