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淹大梁的确残忍,可两害相权取其轻,不想让自己的将士丧命,就只能舍下大梁人的性命了。
王贲言辞恳切:“若是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臣也不愿意用这么极端的计策,可是军情紧急,容不得臣心软,臣也只能对不起这城中万民了。”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王贲还真不一定有多少压力。
指望上层人物去在乎平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做出淹城的决定。
换成岳飞绝对不会这么干。
要想改变这座魏国古都的命运,还是得靠扶苏来努力。
扶苏:“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王贲疑惑:“公子请讲。”
他是真的疑惑,也不太信,扶苏从来没打过一场仗,能想出什么实用的办法?
公子果然还是心地太过仁善,不忍心看到平民死伤太多吧。
王贲早就听闻,长公子平日里与人相处没什么架子,对待身边的护卫内侍都温和有理。
君主仁善固然是臣子之福,但仁善太过恐怕就是优柔寡断,不太合适了啊。
所以王贲打定主意,除非扶苏说出的办法真的能强过自己,否则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
就算长公子是君,他是臣又如何,大军在外,他才是主将,如何行事自然都要一切听从他的指挥,大不了班师回朝的时候,再向王上请罪也就是了。
没想到他却听到扶苏说:“我的建议是,不如就真的挖一条水渠去灌溉农田。”
王贲:“?”
扶苏:“最好多找些人去挖,再让父王派几个精通水利的匠人来修筑堤坝,将军也说了,要不了多久,大梁就要属于秦国了,既然如此,我们提前帮此地兴修水利,勉励农桑,也该是大功一件啊。”
王贲:“??”
王贲更疑惑了,这正打仗呢,怎么就跑偏到兴修水利,勉励农桑上去了?
王贲:“公子……”
扶苏抬手阻止他,说:“我还没说完。”
“既然是大功劳,那一定要派人多多宣传,让楚国和齐国的人都知道,我们派人去汴河边,就是挖水渠修河堤的。”
“与此同时,请将军再找个谋士写一篇告魏人书,再找几个人多多抄录,最好能多到大梁城中识字的人人手一篇的程度。”
至于内容嘛,就写魏王无能,你们历代魏王都无能!
明明有商鞅吴起孙膑,这么多顶尖人才,但凡重用一个,让魏国变法成功,现在能围攻别人都城的就是你们魏国了。
可是看看魏王们都干了什么?
哦,他们什么也没干,变法没有,礼贤下士没有,连魏武卒这样的大杀器都被他们玩没了,整天只知道内斗,害死了唯一可以拯救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
魏国从威震中原的强国,走到今天国土凋敝,朝不保夕的地步,完全是被历代无能的魏王作出来的。
如今在位的魏王假,同样是这样无能的君王,他在位除了一再向秦国割让城池之外,毫无建树。
魏国国力衰弱至此,魏王假却不思强国,一心只在乎自己的王位,秦军一路打到大梁,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就是因为魏王将兵力都抽调到了大梁,集全魏国的兵力保他一人的命啊!
现在好了,除了大梁之外,魏国其他城池都已经属于秦国了,大梁就是一座孤城,不会有人来救你们了,也不会有人给你们送粮食和柴火,城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没有?
或许求一求魏王,他会愿意给你们一些吃的。
王贲听得心里一惊又一惊,长公子的言辞是否过于犀利了些?
这完全是指着魏王鼻子骂。
哦不对,分明是站在魏王祖坟上骂!
王贲多多少少听出了点眉头。
“公子此举,是为了扰乱魏国的军心?”
打仗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有人扰乱军心,一旦军中出现不利的谣言,比如主将死了,粮草被烧了,就很容易产生溃逃或者哗变,然后这仗就不用打了,他们自己能把自己打残。
只是纸笔这种东西出现得也没多久,识字的人更少,谁也没想出过这种办法,此时听扶苏一说,王贲倒是眼前一亮。
但问题又来了。
“可识字之人太少,这个法子恐怕没有效果。”
“这还不简单。”扶苏觉得这完全不是问题,“找几个人的挖地道进去当细作呗,让他们解释给大梁的人听。”
王贲迟疑:“会有人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