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走走?那没批完的竹简怎么办?不行,他不能休息,扶他起来,他还能继续看!
扶苏就知道会这样,他在心里暗暗咧嘴,极为不赞同。
还是年轻啊,天天这么熬,难怪以后要嗑。药。
扶苏是想关心他爹的,毕竟他爹活得越久,他们秦国的版图越大,而且几年相处下来,他也是真的将嬴政当成自己的父亲来看待,不过今天,他关心一句就放弃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赵姬和嫪毐已经被解决了,可那还剩一个吕不韦在朝中呢,不把他解决了,嬴政手中的权力就还是不完整的,甚至有再次被夺走的风险。
所以这段时间嬴政还真不能歇着,多休息一会儿就要命啊。
因此扶苏只劝了一句就闭嘴了,嬴政有些诧异,往日一直追着他喊要多休息的,怎么今天这么容易就鸣金收兵了?
因着这份诧异,嬴政终于舍得投给扶苏一丝目光,然而问的却是:“今日怎么跑过来了?”
随着后宫中小公子一个接一个出生,扶苏来章台的次数也逐渐变少,到了这个月,十余日了,今天还是第二次。
嬴政猜测,许是楚夫人拘着扶苏不肯让他过来,宫中没有王后,所有公子都是庶子,对任何一人优待都不是好事,所以嬴政也赞同这个做法。
他还以为时日久了,扶苏会再也不踏足章台宫了,直到他长大成人,可以入朝议政时。
没想到今日这小子就捧着一卷竹简,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还别说,对着竹简忙碌了半天后,看见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着实是一个放松的好办法,甚至嬴政都放松到有心情聊些闲话了。
扶苏献宝似的将竹简往嬴政桌案上一放,扬起小脸,一副等待表扬的样子。
“因为今日我有礼物要送给父王!父王,快打开看看!”
“哦?”嬴政成功被引起了兴趣。
别看扶苏年纪小,可他除了两年前面对成蟜时,展露过幼童的顽劣之外,此后渐渐长大,性格也飞速变得稳重起来,有时嬴政看到他,恍惚间会觉得过去的不是两年,而是十年,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他儿子成熟得这么快!
看来今天这份礼物着实不一般,扶苏笃定他会为此感到惊喜。
嬴政心中暗道,然后打开了书卷。
初读第一句时他不以为意,姿态放松,“上古之时,人民少而禽兽众”这种话,在文章起始句中实在太常见了,然而越是往后面读,他的神情越是认真且惊喜。
一口气读完全篇,只觉余韵悠长,意犹未尽,望着最后一根竹简不可置信道:“怎么这么短?”
扶苏星星眼:“父王,这么深奥的书你居然可以一口气读完,好厉害!”
嬴政以为扶苏是拿自己作比,便揉了揉扶苏的脑袋说:“你才三岁,不能诵读是正常的,待日后有了老师,多加学习即可。”
扶苏先是点点头,然后又问:“那父王你知道这书讲的是什么吗?今日我问费先生与李先生,他们都说这卷书太深奥了,他们不会解读。”
小小的脸上布满愁绪,似乎在为自己得到了一本好书却不能窥探真意而遗憾,还有一点发愁。
“哎,不是说客卿们都是很厉害的吗?可是怎么儿子遇到的这个两个,都不是太厉害呢?”
“李先生是何人?”
费先生是费桓,这个嬴政知道,因为扶苏没少去找客卿们聊天,这个费桓出镜的次数极高,除了公输甘之外,就他围着扶苏的时间最长,不过嬴政对名家学说不感兴趣,因此从未召见过他,不过到底是有了一点点印象。
但李先生是谁?此前从未听扶苏说过,难不成是今日去了才认识的?
果然,扶苏说:“今日费先生为我讲书时,李先生正好也来了正厅,他说他叫李斯,是荀子的学生,父王,我记得以前您提起过这个名字。”
扶苏呈现回忆状,眼睛里却充满了迷茫:“可是我想不起父王是什么时候说的了。”
毕竟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小孩子记不住才是正常的。
居然是李斯?
嬴政没想到是他,不过也不意外,这个李斯颇有些才华,虽然师从儒家,却对商君之道涉猎甚深,未来未必不是个可用之才。
不过,嬴政低头又看了眼手中的竹简,此书并非玄奥难懂的文章,以李斯的学问应该很容易就能解读才对,怎么他却谎称自己读不懂,诓骗扶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