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手里,是枪。
枪口对准了他。
“你可能不知道,樊楼杀人,没有人追究得到。”
宋壶深看着她,看进她眼底,要她记住他的全部。
他让她手里的枪对准了他的脖子,“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姐姐。”
他死死扣住她的手,步步进逼,强迫她开枪。凝顾只看得见他深潭般冰冷的深邃眼眸,一瞬间浑身冰冷,被彻底吓住。
宋壶深摸了摸她的脸,微微笑了下,“错过这次机会,将来你身边就只能是一个不正常的宋壶深。”
“姐姐,”他唤她,眼里泛着病态的迷恋,语气温柔得不像话,“你要怎么选?"
话音一落,凝顾那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啪啪的掉落,不要钱似的,滴在他的手背上,然后尽数砸在了他的心上。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医学上有一种症状, 叫无爱症。
由于被爱泡大导致的,是说很多需求还没产生就被满足了,所以学不会换位思考, 因此也就不会爱。
这种症状体现在剥夺一个人感受爱的能力上, 对他人的奉献视而不见, 不懂付出, 无法建立亲密关系。
当时这个心理测试结果出来时,凝顾只觉得荒谬。
经过几个月的心理干扰, 复诊后的结果又改成了情感淡漠。
那阵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总觉得感情是一场鏖战,胜负欲会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心里会非常警惕的随时战斗,随时准备壁垒。
后来, 正如病情描述的那样,她无法维系好一段稳定的亲密关系。
所以这几年,她居无定所, 或者说, 她享受流浪。
直到前不久,再次遇到宋壶深。
他的做法很偏激, 但正好能道德绑架到她。
她内心其实有过无奈,甚至唏嘘。
两个多年不见的人, 很多都是过去的事, 他说他喜欢她, 有多喜欢?能有多喜欢?喜欢到可以去死?那怎么没死?
所以她总是哄着他。
他喜怒无常也好, 做出一下荒唐又没道理的要求也好, 凝顾总期待着, 他会像那天早上一样,泼她一身的粥, 然后头也不回的的离开。这个时候,她就能得逞似的、像是早有预料般,说上一句:看吧,这就是所谓的爱咯。
可是,他又总是道歉。
他总说对不起,总说是他错了,总说姐姐哄哄我。
有时候不用表现出来,甚至细节都没有,全凭第六感,人是可以知道是不是被爱的。
他越来越恐慌,越来越小心谨慎,却不知道她只是焚琴煮鹤,作贱他的爱意。
然而,宋壶深这样聪明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欺负自己呢。
偶尔他也会隐晦的问她,是不是想他?
她经年累月的坏心思没有得逞,哄骗着周旋好似持爱行凶。他不要公平的爱了,欺负就欺负吧,如果吃亏能换来她愿意落一次下风,他倒是很乐意赤诚的投降。
他郑重其事的把爱宣之于口,偶尔她也会良心难安。
就好比他撒谎,装病骗她,把她藏起来,对许家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都是装聋作哑的态度。
凝顾的愤怒没有声音,就像她的爱一样。
想到这,一种心灰意冷的情绪浮现。
她抬手,冰凉的手背静静擦掉同样冰凉的眼泪,低声诉一句真心:“因为你总是先哭,所以你看不见我哭的模样。”
凝顾失控不能自已,眼泪越擦越多:“我曾经跟许眷顾说过一句话,我说我总给他擦屁股。其实我给你擦屁股的事儿也不少,你在南荔城郊惹小胖,在学校教导处打架,在警察局......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是,靓靓,我其实很想知道,你看见我给别人道歉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泪落如雨,所有的委屈倾泻而出:“你恨八年的分离,痛恨我的狠心,痛恨宋家的逼迫,所以你要所有人都不好。你想让我为难,想让我为了你妥协,为了你低头,为了你变成只有你。”
泪在默默流,心事也在慢慢诉说:“我外婆常说,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读书时好好学习,谈情时真诚一致。你做过什么事,你自己清楚,你把我带到樊楼,无非怕我不受控。如果你觉得逼迫可以成全你我,那我坦白的讲,我不会纵容你。”
“所以,你还要我选吗?”
凝顾很少说心事,有些话她放在心里,头一回被他明白,让宋壶深明白她一直以来,有多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