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第五个,虽合了陈寻的意,是为治愈性真灵,但其治疗能力,却又不甚理想。
纵是陈寻合整个家族之力,以供其灵力,让它修补陈怀安伤势,可也仅是做到让陈怀安体内左冲右突的灵力,稍有平和些许。
也是如此,在越是临近陈怀安命元干涸之时,陈寻也越是疯魔。
他将自己锁于画楼之中,拼了命的作画。
他想要创出一只能救治陈怀安的真灵,再不济,能为陈怀安延长少许寿命,再给他一点时间也可以。
但……
太难了……
直到陈怀安亲自登上画楼,将陈寻从楼中带出后,陈寻都没有创出他所希冀的那只真灵。
所以陈寻不知该怎么面对陈怀安,更不知道该与对方说些什么,甚至刚才回应着陈怀安寒梅一事的话语,都不过是陈寻往昔与姜时堰相争斗时,所用之话术。
实际上,陈寻神志都还尚未清明。
他的脑中,还是想着提笔作画,还是想着当初告诉陈怀安,其伤势并非无解时,陈怀安和芸娘所露出的骤然明亮的双眸,和期盼的目光。
也是因此,陈寻甚至不敢将目光向陈怀安处稍稍移去些许。
因为他怕,怕看见陈怀安哪怕是一点点的身形衣角,因为这会让他忍不住陷入绝望和哀悸的痛苦当中。
为什么自己在入得此世时,没有多看几本医书,为什么没有多调查练气期所会出现的问题和补救之法,为什么自己能力如此弱小,又为什么这低灵之地,限制如此之大。
陈寻恨,且痛,但更多的则是无尽的悲与哀。
他无能也无力,他惶恐也害怕。
而陈怀安也不知是看出了陈寻的问题,还是如何。
在陈寻有得低声念有一句,就复又沉默半晌后。
陈怀安便是于眼眸低垂间,从身侧拿出一套已是落了灰的极显老旧,但又可见曾被其主人经常使用的作画工具摆放于桌上。
随后在陈寻忍不住微微侧目,看向陈怀安的动作时,陈怀安便再是朝陈寻笑了笑,道:“今日唤我儿出画楼,是为父想再告诉我儿一些为人处事之道理。”
“但在方才言谈中,为父却是知我儿早已成长,有些我儿所知的道理,为父却是不知。”
“所以我儿如今,”陈怀安将手上工具尽有摆好,而后再是语含感慨之意,道:“已不用为父举托,就可自由翱翔于天际。”
“但,”陈怀安话语稍稍一顿,接着又朝陈寻招了招手,示意对方来到自己身边,道:“我儿既已出画楼,若是就单单与为父聊有一两句,然后就又回转画楼,却是难免会被外人言说,你我父子不合。”
“所以,”陈怀安将陈寻拉至桌前,复以笑言道:“我儿不如就此儿时书桌,与这儿时笔墨,为阿父再画一幅寒梅傲雪图,如何?”
陈怀安说着,在有见陈寻嗫嚅着双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时,他又猛地一拍脑袋,语气再是带上些微不好意思,道:“可是我儿嫌弃这书桌低矮,和这墨宝老旧?”
“若是如此,”陈怀安将头向后一仰,目光也在书房中不断游移起来,“阿父帮你看看这书房中……”
陈怀安话未说完,陈寻便咬着唇,再有压下心中已盈沸不已的繁杂心情,道:“孩儿作画何曾挑过场地、墨宝。”
“就是画纸铺于山石之间,墨宝用以劣质香材,孩儿也可安心作画。”
“更何况,此书桌、墨宝皆是为父亲往昔寻遍江左,以为孩儿找来的作画之物。”
“其之珍贵,孩儿怎敢厌弃。”
“所以,”陈寻抬手挽袖,而后提笔着墨,落笔作画,以言道:“父亲,且观孩儿画作。”
“看看,”陈寻话语有得一顿,随后语气又微微扬起,似是想迎合陈怀安一直要冲散当下近乎凝固的哀伤氛围的举动一般,于话带骄矜傲意,复又道:“孩儿力压诸国画道之能,何在也。”
而对于陈寻这般举动,在有配合陈寻露有一笑后,陈怀安便是有抬手敲了敲一侧桌沿,道:“怎地岁数越大,越不知作画首重为何了?”
陈怀安从书房一侧拉过一把座椅,随后坐在可见窗外寒梅与落雪,和陈寻作画的方向,再又道:“作画……”
“首重静心……”陈寻在陈怀安话未落全之前,也笑着应和了对方一句。
而后在陈怀安笑着摇头,看向陈寻间,陈寻也报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