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做不了什么,只能偷偷帮皎皎又何错之有,您何苦事事避如井绳蛇蝎!女儿这半年一直很疑惑,燕程所做之事,父亲您事事看在眼里却从不劝谏。母亲生平最爱慕您的学识与气节,她死后难道把您的文人气节一起带走了吗?!”
阮太师脖颈涨红,扬起巴掌,阮知韫不闪不避,红着眼眶直视着阮太师的眼睛。
阮太师手掌微微发颤,最终略过阮知韫,掀翻了旁边的书架!
书本砸落在地面上洒了一地。
他有些站不稳,旁边管家忙扶了一下,“太师。”
阮太师抬手制止,一句话未说,转身离开了营帐。
阮知韫看着父亲步履蹒跚的背影,顿时心口塞涩,四周安静下来,她乏力的轻声道,“我是不是过分了?”
嬷嬷叹了一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阮知韫嗓音带了细弱的哭腔,“可我还是觉得我没错。”
云皎皎回到营帐中,被营帐外摆放的华贵赏赐吓了一跳。
而旁边站着李公公,李公公见她回来,笑盈盈的上前,“这是陛下赏赐给姑娘的,姑娘看看,可还满意?”
云皎皎看着赏赐,就知道燕程安的什么心,她弯了下唇角,“满意。”
“那就好,等明日晚宴的时候,留一下去给陛下谢恩。”
李公公说完,转身正要离开,又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身影,“诶,阮太师,您老怎么来了?”
第56章
云皎皎循声看过去, 却见阮太师不太自然的避开了她的视线,“老夫不知陛下在哪,正要去伴驾, 既碰见李公公,劳烦李公公带老夫前去。”
李公公热络的上前,“阮太师这边请。”
阮太师点头,跟随李公公离开。
云皎皎看着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总觉得阮太师来这里有些奇怪。
她回身进了营帐,垂眸看向了掌心的宫羽令。
阮太师伴驾晚膳前才回营帐。
老管家迎上前, 略显担忧的打量了他片刻,“太师要不要叫郎中来看看?”
阮太师摆手。
老管家叹了口气, “姑娘近来大约是被婚事逼得紧了,生出逆反之心,如今不必嫁东宫, 她缓两天定会知错。”
老管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阮太师的脸色,“那令牌, 您可要回来了?”
阮太师沉默良久。
久到管家以为是自己失言, 刚要揭过这话,就听见阮太师极轻的声音,“我就是去看看孩子。”
管家心下不是滋味,云珩与云见月同为太师的学生, 每每靠云珩偷递书卷给妹妹,太师一直都知道, 常也多备一份功课。
其实比起云珩,太师要多在意那位冷宫苦读的公主。
“当初给她取闺名小字的时候, 她父亲是叫我取的。”阮太师嗓音沙哑浑厚,夹杂着无可奈何的哀叹, “我取了‘蛟’字,化音皎。”
蛟,是幼龙啊。
营帐外,宫人来报,“晚宴时辰快到了,还请太师移步。”
阮太师慢慢回了一声,“知道了。”
行宫内的晚宴只有重臣,行宫外是家眷和普通官员自行篝火炙烤,燕程命太子安排把控行宫外的情况。
云皎皎与支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司延进了行宫伴驾,约么深夜才会回来。
东漓也跟在她身边,今晚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古仑的礼队已经在外面等着接她。
云皎皎握着手中的杯子,心下总有些不安,袖口放着的宫羽令存在感极强,让她根本无法忽略。
若是她走了,燕程必定会彻查,若是查到阮家头上,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云皎皎轻叹一口气,喝了一口灼烤的热汤。
而不远处坐着的宁恭承一口闷酒喝下去,眼尾余光始终观察着云皎皎这边的动向。
他低低的吩咐着,“看好了没,就是她,今晚带出去收拾一下,明早扔到行宫门口,给大家看看笑话。”
旁边随从适才抬起头,别有深意的打量着那边的云皎皎,眼底露出兴奋猥琐的光,“是。”
云皎皎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抬头看过去,那随从立马移开视线。
她心下的不安膨胀到坐不住,索性放下了杯盏站了起来,“支芙,陪我出去走走。”
“诶,好。”支芙放下烤火的架子,跟上云皎皎。
云皎皎借着散步的由头,在四下各处营帐中缓慢踱步,还是走到了阮家营帐外。
她隔了一段距离蓦的停了下来,正好看见燕淞身边的弓全鬼鬼祟祟的塞给了外面值守侍卫银两,笑眯眯的叮嘱着什么。
支芙见云皎皎停下来,正疑惑着,打眼就看见了那边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