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敛立刻起身跪拜:“谢陛下隆恩。”
李祐寅把白棋丢进棋盒中,漫不经心说:“授你什么职位倒是次要,卿有大才,才能要用在正道上才是。步军司并不好管,你初还朝,好歹做出些成绩来,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赵敛出了崇政殿,对着太阳才感受到里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蜡梅就晒在太阳下,叶子好像卷了,蔫蔫的,没有生气。
“赵官人。”
身后有内侍叫赵敛,他回过身:“中贵人。”
韦霜华笑说:“官家为庆您升迁,特送您两盒玉棋子。还望官人尽心,替官家好好看管步军司。官家说不必谢恩了,外头热,官人早些回家去吧。”
赵敛对崇政殿又拜了三拜,喊道:“多谢陛下!”这才接过那只剔透的玉棋盒。
“官家说,官人既很会下棋,今后也不必遮遮掩掩了。”韦霜华说。
赵敛叉手:“便请中贵人答复官家,臣铭记于心。”
出了宫门,赵敛手下的小厮早已牵马在等他了,他也没在意,随手就拉过缰绳,忽听旁边人唤他:“二哥。”
赵敛一转头,竟然是谢承瑢。他惊道:“你怎么跑出来了,还到这儿来?”
谢承瑢戴着帷帽,捂得严实,倘不凑上去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是他。
他说:“你这么久不回来,我闲了没事做,就来接你了。”
赵敛更加后怕了:“你今后少到这儿来,我实在是很担心。马车呢?怎么不坐个马车来?”
“给你省钱呢,就不坐马车了。”谢承瑢说。
赵敛的手伸进帷帽底下,钻上去,轻触碰谢承瑢的脸:“快回去吧。你要是热到哪里去,我就省不了钱了。”
两人一起上了马,快行到南门大街。天热,街上也没几个人,都懒散着避暑去了,赵敛同谢承瑢说话也方便。他说:“官家叫我去管步军司,嘱咐了我两遍,要我好好管,但没有说给我兵权。”
谢承瑢皱眉:“看来步军司有棘手的人在?”
“步军司两个管军,不就是都虞候秦书枫,还有那个伏雁军两厢厢主的唐任么?”
“唐任和秦书枫关系一直都好,他二人同在步军司,若心存不轨,肯定能惹出许多祸来。现在无战事,这些禁军练兵肯定不如之前勤了。”
赵敛说:“军队一没了斗志,士气肯定涣散。又不练兵,还能做什么?不过秦书枫一直都是规矩的人,也不能出什么岔子。”
谢承瑢并不认同:“秦书枫守规矩,唐任未必守。唐任要是不规矩,秦书枫是纵容他,还是揭发他?”
赵敛还在思索,谢承瑢却突然指着前面:“金铺!之前我给你买的指环,就是在这儿打的。”
赵敛转过脸,望过铺下的匾额,笑说:“怎么,想换指环了?”
谢承瑢点头:“我想给你十个手指头都戴满了,富贵。”
赵敛啧声说:“那不是富贵,那是有钱没处花,闲的。进去看看吧,我迁了官,给你买点好东西。”
金铺人并不多,里头加上店家统共五个人,站得都散。赵敛进门,那店家仰首看见一身紫衣,登时喜上眉梢,招呼道:“官人请进!官人要买什么?”
谢承瑢随意看,才走过一只柜子,见那头站着两个人。他觉得很面熟,又仔细看了,才发现竟然是唐任和一个女人。
唐任头戴玉冠,身披灰袍,腰间环玉,手正揽在娇人细腰。他的手指上下乱动,有时摸到女子的腰臀,被女子一掌拍开。他的嘴巴亦不老实,说话就说话,非贴着女子的脸,眼神迷离,非常好色。
女人就不必说了,很漂亮,不过有多漂亮,谢承瑢并不敢多看。
“望什么呢?”赵敛察觉他没有声了,凑过去看,也看见了唐任。
谢承瑢说:“我不好呆在这儿,回家去吧。”
却不想,唐任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赵观忱?”
唐任立刻松了搂腰的手,接着就摸鼻子。摸完鼻子,他才想起来到赵敛面前作揖,“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二郎!瞧你这身打扮,是刚从宫里回来么?”
赵敛自然地把谢承瑢护到身后:“唐管军。我是刚从宫里回来。”
“这是?”唐任疑惑地往他身后瞟,却被赵敛宽阔的肩膀挡个严实。
赵敛坦然说:“这是拙荆。”
唐任恍然大悟,急忙相拜:“见过嫂嫂。天这么热,看来嫂嫂是接二郎回家的?”
谢承瑢捂紧自己的帷帽,不自在地要出店门。门口小厮也焦急地垫脚看他,早已把马牵过来了。
“二郎和嫂嫂情深如此,实在叫我羡慕啊。”唐任嘿嘿笑,“天热,不如我请二郎和嫂嫂吃些凉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