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敛婉拒说:“不了,我已经叫人在家里制了。”他不想唐任再提谢承瑢,便将话头转向了那边的女子,“这是官人的娘子吗?”
唐任回头看了一眼,清了几声嗓子,没回答,反而说起别话:“之前不一直说要请二郎吃酒吗?今日遇见是缘分,倒不如这就去醉仙楼走一趟?带上嫂嫂?”说罢,他又扭过脸去瞅帷帽下的脸。
“要吃酒,也是我请官人吃。不如改天吧,我娘子怕热,这就要带他回去了。改天我请你们吃酒,如何?”
“倒也成。”唐任乐呵呵笑,又说,“那不说了,天热,快些回去吧。”
他目送赵敛出店,那颗悬在头顶的心猛地放下了。就这短短工夫,他已经冒了许多冷汗。赵敛走远之后,他恶狠狠盯着店家质问:“赵二到店里来,你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店家无辜说:“小的不知那是赵大官人。”
“他穿那么显目的紫衣,你不知道?哪个穿紫衣的进来,你都得说!你让我怎么说你!”
唐任气坏了,浑身上下都冒火气。店家哪敢吱声呢,就说:“下回记得了,下回一定记得了!”
“官人。”那女子贴上来,“就一个赵二而已,你何必动那么大怒呢?”
“就一个赵二?你不知道赵二是谁?”唐任鼻子出气,转回到柜前赏金,心里还是惴惴不安,“你方才看清赵二边上站的人了么?”
女子说:“奴看见了。”
唐任纳闷道:“我只听说赵二跟谢承瑢好,这谢承瑢死了,赵二哪还来的娘子?借尸还魂了?”
女子并不懂唐任在说什么,追着问,却被唐任不耐烦地打断了。
“我同你说,有用么?挑你的金,挑完就走,少问那么多。”
唐任闷着想了好久,回忆方才的背影,还是觉得不对劲。莫非赵敛又娶了别的女人?可那身影怎么瞧也不像是个女人。难道是谢承瑢?但谢承瑢没有那么瘦,且他已经死在火海中了,赵敛还能欺君不成?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来,他最担忧的是赵二多管闲事,四处说自己好色,到时候再捅到官家那儿去,他的名声就不好听了。
“官人,我要这个!”
软香又来蹭唐任的怀了,他根本烦不了那么多,哪个男人不好色呢?赵敛也必然好色,都色到男人身上去了,可比他严重得多。
第193章 五九 玉楼金阙(三)
赵敛升了官,不知道多少人赶着到韶园送礼,把这小园子外圈都围满了。他知拿人手短、吃人手软,自然不会收,全都打发人退了回去。
傍晚,林珣和赵敬都来他家里拜访,礼倒是没送,空着手就来了。
赵敛笑说:“旁人送礼排满路,我亲哥哥倒是什么都没给我送,连个茶都不给我买?”
赵敬同笑着,拍他好几回手腕,才说:“前几回送你那么多,你都忘了?这回我偏不送,回头等风头过了,我再补上。”
“不要你补,我说了好玩的。也不要人给我送,官家赏赐我的那些,园子都堆不下了,哪还能装得下别的。”赵敛请林珣进来,“做了好吃的,夷玉瞧瞧如何。”
就坐下来一起吃了晚饭。
谢承瑢并不在席中,赵敛不想让旁人知道他还活着,自然瞒得严实。但思衡在,韶园里小厮不多,今夜他是来帮着倒酒的。
“你和纪风临同时还朝,官家是对你们抱有极大的期待,不然怎么一个做了管军,还有一个做了四直都虞候、勾当皇城司公事。”赵敬说。
话才说完,思衡就伸臂来替他斟酒。赵敬看见那张和谢承瑢七八分相似的脸,颇不自在,护着杯盏说,“够了,不能多吃了。”
林珣笑眯眯看,接着赵敬的话说:“纪风临虽只做四直都虞候兼勾当皇城司公事,却直掌宫中禁卫,也算是高官了。”
“是不是高官,只看品级是远远不够的。”赵敛把思衡面前的酒杯挪到自己跟前来,轻声说,“天晚了,你先回去吧,晚些时候我去找你,有话同你说。”
思衡下意识揪住衣服,点头说:“是,我走了。”
林珣望着他背影远去,纳闷道:“前几日我听人说你成了家,是真的吗?是你和思衡?”
赵敛边给林珣倒酒边问:“是谁说的?”
“传的人可多了,也不记得谁是第一个了。是真的?”
赵敛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林珣觉得不上来。他看赵敛并不是很想回答,自己就不好再问了。
赵敬也纳闷,他想起来赵敛刚才和思衡说晚点去找他,莫非是?
“发妻去世,请其兄弟姐妹作续,倒也没什么。”林珣说。
赵敛没说话,他把酒壶里的酒都倒完了,回头看了一眼长廊外挂着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