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行舟在他身边坐下,“我不怪你,我只是觉得,你该好好珍惜自己。”
阮阳问:“那你还愿意帮我吗?”
蒋行舟语气不大好:“你若死了,我要帮谁去?”
阮阳很快点头说:“那这样,我答应你,我以后绝对会安分守己,绝对会加倍看重自己的性命。”
蒋行舟欲言又止:“最好如此。”
“那你是答应了吗?”
“……”
“蒋行舟?”
“你上次便问过我这样的话,就白雪翠羽那回,你喝醉了酒,事后就不记得了。”
“我问过吗?”阮阳微微瞪大眼,“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
蒋行舟双唇微动,说了什么,阮阳听不清,便把耳朵凑了过来,一手撑着地,身子也微微倾斜:“你说什么?”
“我说好!”
蒋行舟突然提高声音,吓了阮阳一跳。他很快回过神来,瞳孔小幅度地颤着,好像在确认自己听错了没有。
“你有时候真的很不像皇室中人。”蒋行舟叹了口气道,“若用什么词形容皇室抑或朝堂,那定然是风云诡谲,再不然就是勾心斗角之类的。你——和这些词有点格格不入。”
阮阳没说话,过了会,唤了他一声:“蒋行舟。”
蒋行舟以为这话让阮阳不高兴了,正要收回,却发现他根本没听进去。
——阮阳在发呆,又好像不是发呆,良久才道:“我不知道怎么谢你,我……有很多事都很想谢你,但又不止是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阮阳的眼睛本是桃花的形状,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会略带刻薄,但此时微微睁圆了,竟有种真诚的懵懂感。
蒋行舟笑了,“听不懂。”
“罢了,反正我会好好报答你的,你只消知道,只要你愿意帮我,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阮阳别过脸去,月光洒在他正脸,侧颊便投下了一片阴影。蒋行舟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因为他的唇边又冒出了那浅浅的酒窝,盛着月光,好像满盈一杯佳酿。
蒋行舟没来由又想起那涅盘之人的一番话来,有点犹豫要不要同阮阳讲,想了想,还是道:“刚才带我们回来的那个人同我说了一番话。”
“什么话?”
“他说你是涅盘之人。”
像蒋行舟一样,阮阳也作出一问:“涅盘之人,是什么意思?”
“说是,向死而生,重获新生。”蒋行舟道,“他的原话深奥晦涩,不过大概是这个意思。”
此言一出,阮阳脸色乍然一变。
蒋行舟:“你听得懂?”
阮阳却答非所问,“我要见他!”说着,踉跄着从地上站起,险些没站稳,“他人呢?”
蒋行舟一指草屋,阮阳便快步向屋内走去,片刻又返了回来,“屋里没人,他在哪里?”
阮阳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就差把还没醒过来的莲蓬翻起来看看她躺的地方有没有藏人了。
蒋行舟也站了起来,皱着眉头拉他,想让他别找了明天再说,却被他一把甩开。
蒋行舟忍无可忍:“阮阳!”
阮阳这才停下来,茫然地转过身。
月光之下,蒋行舟竟难得显得有些踌躇,他将手收到袖中,紧紧攒住袖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
这一问还没问完,蒋行舟自己都觉得荒唐至极。世上怎会真的有重生这种事,人死了便是死了,饶是真有七魂六魄,也该自行转世入轮回,死而复生也太荒谬了些。
也就是那月白衣服的人一派仙风道骨,行止间颇有深藏不露的意思,这一番话才会像一颗巨石,重重砸在蒋行舟的心中。
阮阳的脸色却突然变得煞白,“你想问我什么?”
第20章 太岁(2)
这反应实在不正常,蒋行舟觉得他在恐惧。
但他在怕什么呢,还怕成这样,好像蒋行舟一张口就是洪水猛兽一般。
就在这时,莲蓬醒了,一声痛呼传来,打破了二人之间诡异的氛围。
见到蒋行舟,莲蓬有些惊讶,又十分惭愧于自己的失足让两位为她犯险,泪花就在眼里打转,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恨不得缩成一团。方才阮阳随着她跳下来的时候,她的愧疚已到极致,如今再见到蒋行舟,她觉得欠他二人的怕是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听说还有个高人伸出援手,莲蓬低下脑袋,很是自责,“都怪我……”
蒋行舟让她不必多想,莲蓬欲言又止,胡乱地点点头。
按理说这谷中瘴气多变,总归是早一点上去比较好,但蒋行舟惦记着那张解药,便道:“我们先不急上去。”
“可是……元大侠身上的毒……”
“就是因为这个才要留下的。”蒋行舟将那月白衣服的人所说之话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