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他都记得清楚。
叫柳蔓芊。
“你怎么不画探花的脸?”
画皮鬼哪里敢说实话。
他吓都快吓死了,一提起赵玉京的脸就憧憬又害怕,想赵玉京反正也没见过探花的样子,索性说了句谎话,只求这责问快些过去。
“今、今年榜眼,更、更好看些。”
画皮鬼低垂着头说完,许久没听到回话。
许久,才听赵玉京温声道,“你觉得,今年榜眼更好看?”
画皮鬼听出有些不对劲,可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不明所以,还是道,“对、对......”
“滚出去。”
画皮鬼忙应了声,就要匆匆往外头跑,刚转过身,便听身后人曼声道,“停。”
“啊......啊?”
画皮鬼都快吓哭了。
“你抬起头来。”
画皮鬼颤着身子抬起头来看他。
这一眼,他吓了一跳。
赵玉京阴森森的盯着他,围着他转了一圈。
“哼,相貌跟狐媚子一样,”赵玉京一双凤目里满含恶意,“我看一眼都嫌脏。”
画皮鬼齿关发颤,不敢吭声。
“这狐媚子就喜欢穿这种衣裳?”
“对、对......”
这榜眼确实在自己府里喜欢穿花哨衣裳,但没有画皮鬼手底下的衣裳那么花哨,画皮鬼爱美,什么美人就配什么衣裳,才穿的花哨了些。
烛光晦暗,赵玉京眸光阴晴不定瞅着他身上绣了繁花的衣裳。
“这种衣裳你还有么。”
“......有是有,怎么了?”
不会是看他的衣裳不顺眼,想要让他把衣裳全都烧了吧?
“拿来给我,挑几件好看的。”
画皮鬼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要走,却又被喊住。
“对了,我才想起来,还有件事要你办。”
“什、什么事啊?”
赵玉京对他笑了一下,“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他话音一顿,又皱了下眉。
画皮鬼不明所以,问,“杀谁啊?”
“不用了,你走吧,不杀了。”
画皮鬼“哦”了一声,紧赶慢赶的走了回去挑衣裳。
赵玉京赤脚站在原地,神情阴沉不定。
他侧眼望旁侧拉下来的床幔,少女躺在里头,睡得正熟。
他走到床幔边,手拽住从床幔上头垂下的穗子,隔着床幔,望少女沉睡的侧脸。
本该如他从前一般斩草除根才对。
斩草除根,不留痕迹,他若瞒着,她也不会知道。
赵玉京白细的手指扯着穗子。
他眸中情绪晦暗,许久,才蹙了下眉,转瞬消散于屋内。
*
又将到一年冬。
江家宅邸,江金娇被发了狂的江之洁一把推出了门,她摔在地上,不顾身上摔出来的疼,满脸是泪崩溃的爬起来去敲一下紧闭的门。
“哥哥!哥哥!”
她双手砸着门,里头不断传来重物摔砸,与江之洁痛苦的嘶吼痛哭声。
“哥哥!你莫要伤了你自己!哥哥!”
“滚开!都给我滚!”
江之洁的喊叫声自门内传出来,“都滚开!都滚开!”
“好!好!我这就走!”江金娇急忙爬起来,带着旁侧尚未进门的小嫂子一同赶紧往外头跑,“我们都走!你莫要再烦心!”
陈姑娘被江金娇双手推着出来,她烦忧的流了满脸泪,“金娇,表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她是真心心悦江之洁,但不久之前,才知道江之洁竟偷偷食用了逍遥丹。
那东西,多是从前与心教有勾结的纨绔疯子才会用的东西,服用后多是神思欢愉,若登仙一般快活。
但若想戒,便要费出毁心挠骨的痛苦。
谁也不知道江之洁是怎么染上的,思来想去,只认为是江金娇从前病重的缘故,江之洁忧心妹妹,才误入歧途。
陈姑娘家中不愿她再嫁江之洁,若她再执迷不悟,还有心要将江之洁的隐瞒告知所有人,陈姑娘如今进退两难,整日以泪洗面,今日本是想过来与江之洁说说这事情,没想江之洁又发了狂。
江金娇浑身疼的厉害,她又难受又无力,本身性子便不好,气的一边跺脚一边哭,“我怎么知道!”
她气的一边哭,一边大步便往归处去了。
江之洁一个人在屋子里,听到了江金娇的哭声。
他形容疯癫,扔了手里的烛台,一把爬上了榻,眼睛探到窗棂边,望着江金娇远去的背影,又悲从心来。
如今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父母生了厌弃之心,开始懒得来看他了,唯一的金娇也逐渐对他起了烦厌。
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