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意都心觉自己莫名其妙,方才乍然一望总觉得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他心下怪异,想掀车帘,又鬼使神差的停了手,只皱眉唤,“善渊姑娘,灼儿是睡着了吗?”
马车里,轻轻传来声“嗯。”
“你将她唤醒,咱们有事呢。”
梁善渊微垂落眉目,似是许久没听到她出声,许如意不禁在外朗声,“灼儿!你醒醒!咱们该走了!”
花灼浑身一顿,醒了。
她几分疲惫的睁开眼,望眼前环境,缓了片息才回神,身下异样依旧,方才梁善渊还给她涂了药,花灼本是想跟他闹脾气的,抬头,对上梁善渊目光,却愣了愣。
他望过来的目光并不好看。
一张脸本就泛着苍白,此时目光又如此,不知为何,有种阴恻恻的感觉。
花灼浑身一顿,轻眨了几下眼,“阿善?”
似是听到马车内有动静,许如意又唤了声,“灼儿?”
“哥哥!我这、这就下来!”
花灼磕巴了一下,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停了,她忙要自梁善渊怀中起身下马车,便听几道怪音,似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噼里啪啦摔到了地上。
一望,是梁善渊捧了一手心金瓜子。
他手本就白皙如玉,指节纤长分明,花灼望他的手就觉羞恼,她忍着面红,问了句,“怎么那么多金瓜子?”
又觉腰间轻了许多,手一抓,平常常带着的福寿娃娃钱袋子不见了。
“哎?我钱袋子呢!”
花灼怪宝贝这钱袋子的,视线四下巡视,梁善渊没说话,只是举着满手的金瓜子到她眼前。
他始终面上没笑,不知在想什么。
目光对望片晌,梁善渊维持着这怪异动作,冷不丁弯了弯眉目。
他这人,一笑便显得极为温柔,耳垂上两粒白玉石更显他肤白美貌,似画中观音。
“公主,”他将手中金瓜子又往前递了递,花灼忙拿了块帕子接,事出突然,她没拿到之前梁南音送的帕子,还又摸了摸,没摸到,奈何要接金瓜子,也没手再去寻。
金瓜子镀着冷月光,哗啦啦落了花灼满手。
“待此间事了,公主打算给善渊一个什么身份?”
花灼一顿,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此间事了,花灼有心想回长安,不想再继续颠沛流离,危险中求度日,若是......若是将梁善渊这尊能积攒阴德的大佛一同带回长安,恐怕往后也再不用走什么剧情来积攒阴德了。
而且,她也想跟他在一起。
虽他偶尔讨厌,不听话。
花灼想起什么,羞恼着面瞪他一眼,故意没好脸色,轻哼一声道,“你且等着先让我想想吧。”
这话一落,也不知是戳了梁善渊什么点。
他当即阴了眉目,一声不吭的看着她,花灼被他这冷不丁带着阴翳的目光一望,心下陡然一顿。
竟心头浮出几分寒凉阴森来。
有一种,这鬼上一秒还能爱她与她亲密,下一秒,就有可能掐死她的阴毒之感。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灼儿!”
马车外,许如意似是等急了,花灼因这喊声浑身一抖,不敢耽误,压下心头那股阴森怪异,忙带着满手的金瓜子下了马车。
也幸好许如意腰间钱袋子有空,花灼尽数将金瓜子放到了许如意的钱袋子里,也是这时,梁善渊随后下了马车,花灼因其方才的目光心下有些许久未曾生出的恐惧,梁善渊不知缘由亦未说话,三人走在阴林中,只有许如意絮絮叨叨。
“灼儿,小心些脚下,此处路不平整,你勿要摔了。”
许如意来时也匆忙,手里拿着个临时点的火把,照亮眼下方寸路,也不知道许如意是什么乌鸦嘴,花灼刚“嗯”了声,下一步就险些摔了。
天色阴黑,林中似有鸟鸣声与簌簌杂草声窸窣,花灼一脚踩空,险些吓得心没跳出去,喉间短暂一叫,许如意也吓了一跳,忙回身要过来,身侧,梁善渊却更快一步牵住她胳膊。
他手阴冷,寒凉,花灼浑身一顿,心里是方才受了吓而导致的极快心跳声,夜色阴黑,她与梁善渊对视片晌,梁善渊面色淡淡,却是转过了身蹲了下来。
“许道长在前方赶路吧,”他对花灼背身招了下手,“公主上来。”
“你可以吗?”许如意问。
“可以的,许道长放心吧。”
花灼望她白衣背影。
闹别扭就喊她公主,殿下。
亲近就喊她灼儿。
花灼心下轻哼一声,却不想许如意看出什么,纠结片晌,手还是颇有几分别扭的环住了梁善渊冰凉的脖颈。